两三次……或许是不够的。
应小满的脑海里勾勒出仇家的形象。
上次在长乐巷口意外撞见一次,晏容时那狗官,生得一身小麦色皮肤,身材健壮,上下马的动作颇为利落,和她想象的羸弱文官的形象不怎么符合。一门栓敲下去,不知道够不够报仇的。
不能一次撂翻的话,就得多翻几次晏家的墙。
她实诚地答,“飞爪借用两三次可能不太够。但十次八次应该够了。”
左手抄起飞爪,右手抄起象牙扇,一股脑儿全塞进包袱里拿走。
这趟凌晨鬼市之行,虽然没能把象牙扇顺利出手换钱,但意外收获了一对上好飞爪,应小满高高兴兴地道谢:“这趟多谢你。”
西屋郎君深感欣慰,谦虚说,“太客气。”
*
两人边说话边沿着街巷随意行走,浓黑夜色渐渐稀薄,启明星从东方升起。
应小满:“我们走到哪儿了?”
西屋郎君停步看了看:“约莫在城西中段。顺着街巷往东走,再转南,还是能回家的。”
这段路十几棵桃树沿岸盛开。低矮处的花枝被折得差不多了,只有高处几枝桃花开满盛放。
微风吹过,花瓣簌簌飘落,有几片粉红色花瓣落在肩头裙摆。应小满心里一动,盯着晨光里灿若云霞的河岸桃花,脚步渐渐停住。
身侧的郎君也跟着停下脚步,顺她的视线瞥去一眼,了然道,“一支还是两支?”
应小满果然问,“两支可以么?”
西屋郎君走下河岸,捡高处枝头摘下两支盛开的桃花枝。
应小满欢欢喜喜接在手里,抱着桃枝的脚步都轻盈了三分,“谢谢你呀,正想带几支回去给阿娘。”
见她欢喜,赠花的人也欢喜。
西屋郎君的眼里盈出细碎笑意。
“应小娘子于我有救命的恩情,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愿意帮你办下,何况区区几枝桃枝。包袱给我拿着。”
应小满抱着满怀花枝,把肩头鼓鼓囊囊的包袱递过去。
两人并肩缓行,她一时没说话,心里琢磨着,西屋郎君人真的不错。找他帮忙报仇的事,能不能说?事情太大,再想想……
“有件事不想瞒你。”
耳边响起和煦如春风的嗓音。
应小满:“你说。”
“之前和你提过,我在京城认识不少人,刚才那刑部主簿便和我相识,官职虽小,是个精明人物。我认出他的来历,他落了不大不小的把柄在我手里。正好我有个京城好友也在刑部掌事,刚才便遣他传封书信给我那刑部掌事的好友,告知我还活着,人在铜锣巷。”
面对大事,应小满问得慎重,“你不是说有人要害你?你京城的好友可靠么?”
西屋郎君微眯起眼,“我那好友若靠不住,京城再无可靠之人了。”
两人说话间走进一条窄巷,少女抱着花枝走在前头,听身后郎君不紧不慢道,
“信已经送出去。赶在搬家之前,我那好友可能会登门一趟,我需和他筹划筹划,早日揪出背后害我的元凶。”
应小满停步回望。
身后走近的郎君,眉目清朗,乌发浓黑,踩着清晨阳光信步缓行,宛然一个翩翩佳公子。谁能想到他半个月前面色惨白似水鬼,一条年轻性命几乎丢在水里?
害他之人可恶得很!
应小满赞同说,“确实应该早点揪出来。记得你说过,害你的有自家人?早日揪出那恶人,你才好早日回家,和想念你的亲人团聚。”
西屋郎君冲她微笑,眼神煦暖如春风。“应小娘子待人真心实意,我很感激。”
想了想,他又补充,“等我那好友带些钱财过来,我便能把这些天的欠账结清。搬进新宅子之后,也能按月支付赁金,你无需担心财物事。”
这句话可算说到应小满心坎里去了。
“太好了。我娘就怕你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