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点了点头,道:“莫老说的有理。小老儿在南州水患和疫病的时候都跟着寒大人做事,见到了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立生祠一事,小老儿也相当赞同。”
莫老笑起来,“既是如此,那待我去同南州大族讲明此事,我们今儿也就把这件事定下来吧。”
老大夫点了点头。
说服大家为寒霜立生祠这件事,进行的相当顺利,在场来的大族,没有一个不允的。于是在当日宴席开始不久,孙杨就在向寒霜敬酒的时候,说到了这件事。
“生祠?”
寒霜凝眉反问了一句。
孙杨连忙在一旁笑道:“正是。大人为南州所做的事情,南州的百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百姓们一片拳拳的心意,还望大人不要推辞。”
寒霜放下杯盏,让孙杨坐了下来。
她沉吟了一下,目光从参加宴席的人面上扫了过去,看见众人企盼的眼睛。她心中情不自禁地一动,却站起身来,向着在座的诸位拱了拱手。
“各位乡亲们——”
宴席上的声音都低了下来,大家都看向寒霜,不再说话了。
“霜知道乡亲们的一片拳拳心意,也知道乡亲们是希望霜能得天之庇佑,在日后能过得更加平顺。霜明白乡亲们的这份心意,也感念乡亲们的这份心意。但是,却不能受。”
“——霜听闻,在乡间传闻着一句老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虽然俗话糙言,道理却是非常鲜明的。霜不过是做了为官者应该做的一件事,此乃为官本分,实在不敢以此自矜。”
“——乡亲们的一片心意,霜今日在此心领了,却实在不能生受,还望乡亲们原谅霜的‘不识抬举’。南州诸事,现今已是尽数了结,霜明日即将同刘大人一同归京,今日遂在此相祝诸位父老乡亲,日后且多珍重。”
她抬手,将杯盏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最后向在座的人们,都鞠了一躬。
在座的人们,不少都热泪盈眶,尽皆唤道:“大人——”
——很少能够有人像寒霜这样,只把一切当做本分。很多官员做出漂亮的事情来,都是为了名,为了利。
生祠是个能够成就其名声的大机遇,谁也没有想到寒霜会拒绝得这样爽快,爽快得让人心里极其震动。
绣妈妈在下首看了看她,半晌,才终于垂下了目光。被面巾遮住的嘴角,慢慢地向上翘了起来。
——寒霜她做的很好,非常好,不愧是她的女儿!
那边的莫老听了寒霜的话,心中却震动得说不出话来。他已近耄耋之年,见过的官员众多,虽然很多人嘴上说着一切要以民为本,为民做主,却没有一个人像寒霜这样,真正把这些事当做是本分。
他手中端着酒盏,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寒大人——”
寒霜看向了他。
她知道莫老。
——他是南州城里非常有名望的一位老先生,虽是个平民身份,但曾中过举人,有些功名在身,南州的世家和百姓,都非常敬重他。
莫老站起来,扶着桌子,慢慢开了口,“——生祠的事,是我等考虑不周。大人的高风亮节,我南州的百姓,会一直记在心里,虽无生祠之实,却有一片冰心。大人归京之日,南州父老欲十里长亭,相送大人,还望大人顾念南州百姓的心意,不要推辞。”
话说的相当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