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公里这可一点都不近,虽然宋向上今年十一岁,体格长了不少,他能气喘吁吁跑到红柳农场。
但十几公里和五公里可是两个概念,再这样徒步上学可不现实。
宋向上还没说,第一个发愁的是母亲迪丽扎尔,自从阿依罕阿姨搬走后,迪丽扎尔攀比的劲头也没了,只想着把新房装修好就告一段落。
迪丽扎尔更多心思落到两个儿子身上,尤其是小儿子宋向海,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一点都没有哥哥稳重的样子,整天爬高上低,调皮捣蛋,学习成绩稳坐倒数后三名。
迪丽扎尔恨铁不成钢一天三顿捶打,可是越打这孩子越皮实,一点都没有改邪归正的意思,反倒越来越出格。
不是爬上房顶,就是爬上大杨树的树梢,十几米的高度,他一点都不怕,甚至还能在上面睡一觉。
最离谱的是场部中央十几米高的旗杆一次滑轮卡死,需要人上去,整个场部没人能胜任,而宋向海这家伙竟然靠着两条胳膊爬上细长的旗杆,卸下滑轮,一下子成了场部小英雄。
对这个调皮的二儿子,迪丽扎尔快无奈了,只能听之任之,实在心血来潮恨铁不成钢狠狠揍一顿完事。
她对大儿子寄予厚望,听说大儿子要去茂盛农场上学,立刻发愁儿子上学的问题,她拿出储钱罐,翻了个底朝天,又去娘家借了一圈,结果就凑出十几块钱,其他的钱全都烧到新房上了。
可这点钱,别说去供销社买一百多块的新自行车,就连农场那些上海知青淘汰下来的二手自行车也得七八十块,杯水车薪,迪丽扎尔犯了难。
宋向上长成了大孩子,反倒安慰母亲不要心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父亲上班那么多年,说不定就有办法,随后宋向上去场部配电室找宋建国。
父亲没在配电室,他反倒在场部小会议室的外面看到父亲和场长葛二雷在里面,两人桌上摆着小菜,吃菜对饮。
宋向上连忙进去,见小会议室一片狼藉,酒瓶子满地都是,酒气冲天,宋建国和葛二雷两个人东倒西歪,称兄道弟说着打舌头的话。
宋建国扭头迷迷瞪瞪看了眼进来的宋向上,挥挥手道,“向上啊,坐,坐,来,陪爸喝一杯。”
葛二雷把他扯过去道,“来,我跟你喝。”
“建国,你是知道我的,我当过兵,不说假话,我这个人不贪恋功名权力,对当官没什么兴趣,我反对场部并到茂盛农场,不是因为我贪恋场长这个位置。”
“你看场部那些人,大大小小的官,一听说要合并到茂盛农场,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他们怎么想的,我知道,不就是并到茂盛农场都成职工了吗?丢了乌纱帽,屁,再大的乌纱帽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人民有需要,你就得服从。”
“老宋,来,咱俩干了这杯,你是不是也这样想,告诉你,我葛二雷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官位,我不同意是因为我不想当逃兵,当年我向团部、师部都立过军令状,在红柳农场一定要干出一番业绩,搞好生产支援国家建设。”
“就像上战场立军令状,你知道,军令状可不是开玩笑,那是必须完成的,可是这次我没完成,我没有带领红柳农场扭亏,现在被合并了,我不甘心呐。”
葛二雷说着说着竟流起眼泪,委屈得像个孩子。
宋向上在旁边听得暗暗感动,酒后吐真言,没想到葛二雷还有这样为国为民可爱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