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顾曜运站在工作台前,最后一次擦拭《玉见》。
这块和田白玉被他雕成了一朵绽放的玉兰,花瓣薄如蝉翼,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玉兰是妻子婉华最爱的花,他们初遇时,她在衣襟上别了一朵玉兰花。
当年的婉华袅袅婷婷,带着玉兰花香的淡雅香气,仿佛仙子一样走进了他的世界。
顾曜运看着已经完工的《玉见》,这是他的收官之作。
轻轻抚摸了许久,他将《玉见》小心包好,放进一个柚木色的木匣。
“婉华,对不起啊,雕刻了一年多,我终于对《玉见》满意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顾曜运独自一人来到墓园里。
四周虽然绿色葱葱,有山有水,却遮挡不住阴阳两隔的悲痛。
顾曜运蹲下身,用袖子擦拭墓碑上的照片。
照片里的婉华永远停留在那一年,照片中的婉华笑容温婉,气质正如他木匣中的玉兰。
他打开木匣,放在妻子墓碑前。
“婉华,你看,这是我给你雕的《玉见》。
你说过,玉兰是最干净的花,就像我们的爱情。
你呀,这辈子都是围着我和孩子转,如果时光能够重新来过,或者再有下辈子,我一定让你做你自己。
咱们孙女喜宝,经常说,女人首先要成为自己,才能成为其他身份。
过去我不懂,现在明白了。
很多人总是要求女人处处尽责,尽责当好一个女儿、一个妻子、一个母亲,很多女人这辈子却没法尽责当好自己。
喜宝教会了我很多,希望下辈子我能早点明白。”
顾曜运将《玉见》放在墓碑前,白玉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告诉妻子,孙女喜宝现在可了不得了。
她的作品在伦敦展出,英国人都看傻了眼。
他欣慰地笑着,又继续告诉妻子,他收了个关门弟子,叫伊克山,是个新疆小伙子。
那孩子天赋异禀,比她当年看中的那块羊脂玉还要通透。
悟性极高,一点就透。
这孩子好像喜欢他们家喜宝,不知道两人能不能修成正果。
风轻轻吹过,带来远处玉兰的香气。
顾曜运告诉妻子,一双儿女的近况。
“咱们女儿一直都很省心,事业家庭双丰收。
顾彦那小子,虽然没继承我的衣钵,但在写作上有了成就,成了一名网络作家,据说网上有不少粉丝呢!
你当年说得对,我不应该逼迫他学习玉雕,应该懂得因材施教。
很庆幸,一切都不晚。
咱们儿媳妇正在新疆援疆,她带着南京的医疗团队,把技术和医疗器械都带去了。。。。。。。”
顾曜运伸手抚摸墓碑上的名字,他说,自己的心愿都完成了。
《玉见》送给妻子,他就随时都可以离开。
“爷爷!”
“师父!”
顾曜运猛地回头,看见喜宝和伊克山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