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岩回到指挥部里了,几名学员依然茫然地站在门外。足足过了十几秒钟,他们仿佛才醒悟过来,一边议论一边转身走远了。
从窗户里看着学员们走远,许岩转头过去:“耿连长!”
耿连长应声上前:“是,许团长!”
“从阵地里出去,很困难吗?”
耿连长蹙眉想了一阵:“倒不是很困难,只要翻过障碍墙,放开铁丝网就行了。只是,要注意避开雷区——为了防范魔物的偷袭,我们在前沿的开阔地布了地雷。”
“耿连长,这几名学员要离开阵地去干掉那几头怪物,请你安排熟悉阵地的战士,领他们走安全的道路出去吧。”
“好的,我们有地雷的布防图,都知道路。只是,许团长,怪物的生命力很强,如果不用枪的话,哪怕它们受伤了也不好对付。请问需要咱们的战士协助学员们吗?”
许岩摇摇头:“不用。你们就只管负责好带路就行了。动手的事,让学员们自己做。”
刘洋、陈遥雨和黄夕他们,这三人已经算自己圣剑门里进修最早的弟子了,按照大明修真界的划分,他们三个已是进入引气期了。三名引气期修炼者带队,一共五名学员去对付几头受伤的低阶魔物——许岩觉得,他们倘若连几头受伤魔物都对付不了的话,那继续修炼下去也没啥意义了。
许岩回顾起自己修行过程,虽说自己是一直在朱佑香的羽翼下成长起来的,但这一路走来,自己却并不缺乏战斗。从最早在锦城大楼里突然遭遇魔魇开始,自己就好像与魔界生物们有了不解之缘,频频地与它们接触和战斗:魔魇、王中茂、黄丹、吸血魔。。。连自己都算不清楚了,在自己手下到底消灭了多少魔物。
在天灾大难即将到来的现在,自己所创建的圣天御剑门,应该是一个以实战为主的修炼门派。如果自己的弟子们缺乏与强敌正面厮杀的勇气,那他们修为再高也是废物。自己要培养的,是能对抗魔物的勇者,不是那种闭门求道的学院派。
相比于自己,学员最开始时只需要对付受伤的低阶魔物,这已算是很轻松的挑战了。
“胖子,遥雨,黄夕,你们可要好好加油,平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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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个小时后,刘洋等人已经回来了。胖子兴高采烈地向许岩报告,说他们已将那几头魔物给杀死了,出战人员毫发无伤。
听到这消息,许岩并不感到惊讶——五名学员中有三人是引气期的修者,联手要对付几头只剩一口气的低阶魔物,如果还有人受伤的话那真的是见鬼了!
让许岩惊讶的是,怎么会花了那么久的时间?
“胖子,是那几头魔物很难对付吗?”
刘洋大吐苦水:“岩子——呃,掌门人,您不知道啊,出去的路太难走了,又要翻墙又要爬铁丝网,还得绕开雷区,眼看着就几百米的距离,我们绕来绕去的,足足绕了几公里,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大半个小时了!
好不容易出去了,一见到那几头魔物,哎哟,那些怪物的样子实在太恶心了,咱们的女生当场就呕吐了!
她们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让她们去杀那么恶心的家伙,哪干得来啊?她们就是闭着眼睛乱捅一气,根本没伤到怪物要害,倒是把受伤的怪物给捅得拼死挣扎,碎肉啊肠子啊什么的乱甩,恶心得要命,几个女生被吓得都哭了,把剑都给丢了。
最后,我这当大师兄的实在看不下去了,过去几下把那几头怪物都给刺死了,不然的话,光靠陈遥雨她们,恐怕咱们折腾到天黑都未必能回来。”
对刘洋的说话,许岩向来是只肯信一折的。他将胖子打发走了,又找来黄夕和陈遥雨,从她们口中,许岩又得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报告:确实有人是被怪物吓得哭了,甚至吓得连剑都给掉了,不过不是女生们,而是圣剑门的大师兄刘洋。至于负责最后补刀,把怪物们给刺死的,则是陈遥雨和吴权宁二人。
吴权宁是男生,他能克服第一次见到魔物时的恐惧感而拿起武器,这并不稀奇——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胖子那么废物的。但陈遥雨,她居然也能做到,这就颇让许岩惊讶了:正如胖子所说的,陈瑶雨在家里连鸡都没杀过,现在突然就要她拿起刀子杀怪物,这种心理上的障碍真不是常人能克服的。
有些人真是天生就优秀的,陈遥雨不但修真天赋很强,她的心理素质也是远超一般男子,真的让许岩刮目相看了。他有种预感,圣剑门那么多弟子中,将来能脱颖而出继承自己衣钵的,恐怕不是自己苦心栽培、寄予厚望的刘洋,而是陈遥雨这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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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一日,薄暮,火红的晚霞在隐去,留下了灰黑色的残痕。红色的霞光已经消散,夜幕渐渐笼罩了阵地。
许岩安坐在指挥部楼顶的平台上,眺望着远方黑幕下的地平线。在前方的原野上,人类活动的痕迹——建筑、道路、城镇和乡村——已渐渐地坍塌、崩溃,它们被荒草湮没、消失了,只剩下连绵的荒野和草海。
眺望着远方的原野,许岩处于一种久违的空灵状态中,心境安宁又轻松。
人类一直自诩为地球的主人,人类曾以为,自己的文明能永恒地流传下去。但是,谁能想到呢?失去人类的活动之后,人类文明的痕迹竟会以这么飞快的速度灰败、消失。倘若这样状况持续下去,不需半年,箱根魔覆区内将会恢复蛮荒的状态,不复文明的丝毫痕迹。
一个文明的消失竟然如此地容易,这世间,到底有何事能永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