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盯着大刘看了半天,之后别有深意的笑了笑,转身不与他争辩,中医讲究望闻切,光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了,她并没有说错,不过想那大刘也是为了保全了面子,她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是与非,他自是明了的。
“小丫头,你的手艺不错。”王管事赞道。
“多谢夸奖,”吉祥也不谦虚,反问道:“既然王管事觉得不错,不知先前说的话可还作数?”
吉祥指的自然是,一品居的招牌菜上自当有这道干烧鱼泡的一席之地。
王管事放下筷子,深邃的眼里射出一抹精光道:“自是作数的,不知你有什么条件。”
“你买我卖,银货两讫,十两银子,我给你们做法。我这道菜利用了你们本就不用的食材做成,平白的为你们省去了消耗,如果你们再把这道菜滋阴补阳的功效宣扬出去,一定会物超所值的。”吉祥昂着头,眼睛里闪着光,一脸的得意。
“小丫头,好大的胆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王管事原本笑眯眯的眼睛一下子凌厉了起来,突兀的喊出了声。
“十两银子?你当你是谁?小丫头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大刘在一旁添油加醋道,十两银子,那可是他一年的工钱啊,就这么个小丫头,张张嘴,动动手就拿去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吉祥也不怕,仍旧一脸打不散的笑意,“是啊,没几分胆子怎么敢来一品居做生意呢!”
王管事虽然严肃,但很少发火,更别提如此高声说话了,吓得一众伙计都悄声儿的离开这是非之地,秋生吞下最后一块儿鱼泡也一溜烟的逃走了。
偌大的厨房里就剩下王管事、吉祥,还有大刘,大刘之所以留下,虽然觉得吉祥漫天要价,但也怕这稀奇的东西让王管事动了心思,作为一品居的头号大厨,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这个小丫头得逞的,那可是十两银子啊!
三个人中,一个沉思,一个愤恨,一个笑靥如花,静谧了半柱香的时间,王管事什么也没说,起身便走。
大刘见王管事走了,心下窃喜,他就说嘛,什么稀罕玩意值那么多钱,左不过是那鱼下水,给他几天时间,他也能做出这玩意来,没准儿比这丫头做的还好吃。
见到那小丫头灰溜溜的出了厨房,忍不住出口讥讽。
“小丫头,你也不看看你来的是什么地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十两银子,真是穷疯了。”
王管事走了,那大刘以为这买卖就黄了,可吉祥却不这么认为,这恰恰是要成事儿了的节奏。
出了厨房,吉祥一路跟着王管事七拐八拐的到了二楼的雅间里,看摆设还颇有些意境,墙上挂着山水画,吉祥对此没什么研究,但只觉得那画意境高远,画如其人,这主人想来也是个心胸开阔之人。
“我好像没让你跟着来吧?”王管事进屋后便坐在了当中,吉祥不请自来后更是大肆肆的落了座,忙活了半天,竟然有些口渴了,顺手就拿过茶杯,自斟自饮了起来。
好茶,上好的普洱茶,入口甘甜温润,看泡出茶水的颜色应该是七子饼了,七子饼又名圆茶,盛产于云南,制作精良,每个茶叶饼的分量是七两七钱,七在我国古代是多子多福的象征,所以这七子饼一直都是官茶来着。
虽然一品居在这镇子上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但毕竟这里相对来说还算闭塞,离官塞要道很远,想不到竟然有如此名贵的茶叶,还是今年的新茶。
可见这一品居背后的主人还是有些来头的,不过这些吉祥不在乎,她卖她的菜谱,其他的没多大关系。
吉祥放下茶盏,勾唇一笑,“我以为王管事是想避开刘大厨跟我商谈,见您如此说,想必是我会错了意,那小女子我这就告辞,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吉祥的言谈举止有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更有着超脱她粗衣布衫之外的优雅大方,此话一出,倒叫王管事一愣。
“慢着,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个名字,吉祥据实相告,王管事听罢,在大脑中搜索了半天,这清河镇甚至外县的有头有脸人家的小姐都没有这个名字,这才肯定,眼前的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娃。
说她普通,可处处都透着不普通,这七子普洱茶是招呼东家的,这茶还是东家从京城带回来的,只有东家来的时候才会拿出来冲泡,今儿个这丫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误打误撞的凑巧让她给喝了,刚开始这小丫头如牛嚼牡丹般豪饮,他还叹息白白的浪费了一壶好茶。
等饮过一杯过后,解了她的口渴,她盯着茶杯里的茶若有所思,看样子也是猜到这茶不一般,王管事无论如何也猜不到在他看来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女娃竟然知晓这七子普洱的来历,说出来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心里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后,王管事方才开口,“吉祥啊,你可知道十两银子能买多少黑鱼吗?就更别提那人人都不待见的鱼泡鱼肠了。”
吉祥知道王管事这是要跟她晓之以理的砍价了,不过她早就打定了注意,十两银子,一分不能少。
“据我说知,一品居之所以在这清河镇的生意远远超过别家的,便胜在菜色奇特,会别家所不会,您说若是您对面的天香楼要是突然有那么一两道菜是一品居做不来的,不知好不容易被一品居打压下去的天香楼会不会起死回生,再跟一品居打擂台呢?”吉祥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周围似有一股威严之气笼罩,那气势丝毫不逊于阅人无数,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王管事。
这天香楼和一品居是死对头了,两家酒楼为了打垮对方各出奇招,好不容易前些阵子一品居出了一道酒酿鸡,一时间让食客们流连忘返,吃了还想吃,生意才生生的压过了天香楼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