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桔一想也对,吉祥他们三姐弟受了太久的苦了,如今终于从大屋那里讨来些吃的用的,让那些铁公鸡拔了毛,是该高兴高兴,买些好吃的也是应该的。
她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些花花绿绿的头饰上面了,其实吉祥已经买了很多东西,花的钱也不是个小数目,只是她没看见而已。
吉祥和金桔两手空空的来赶集,回去的时候吉祥背着个大背篓,里面又是菜又是肉的,还有给小三儿买的糖果糕点,给吉乐买的花布和头花。
金桔东西不多,不过些没什么重量的绣线,腾出手帮吉祥挎着装了小鸡仔的筐。
等二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擦黑,金桔今天见到了周大海,回来的路上嘴巴不停的跟吉祥说这个,说那个,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
进村子的路有两条,大路平坦宽阔,不过有些绕远吉祥看天色已晚,想早些回去,免得吉乐和吉安担心,决定舍弃大路走小路。
这小路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就是僻静些,草丛有些深,吉祥跟金桔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娃,常在这里走,也没什么可怕的,可今天,吉祥倒是觉得自己不该走这条小路。
金桔还在吉祥后面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从大海哥的茶棚说到以后的茶馆,从现在说到十年后,满是对幸福生活的憧憬,说的兴起的她并没有注意周遭的变化,直到不小心撞到已停下脚步站定的吉祥背后的背篓上。
金桔的头被撞疼了,这才停下遐想,抚着有些微痛的额头,一脸茫然的问吉祥:“咋了?走不动了啊?要不咱俩换换,也不知道你买了一堆啥宝贝,看着就挺沉,要不我帮你背吧!”
离村子不过百步的小路上,长着两棵大柳树,也不知道是谁种的,相传已有百年的历史了,这两棵树枝叶茂盛,主树干粗到五六个人撑开手臂才能抱住,它们就像两个守门神一样,守护着桃溪村的子子孙孙。
然而就在此刻,大柳树下正依偎着一男一女,吉祥正是看到了这一幕才停下了脚步。
男的芝兰玉树,双臂揽着女的,被抱在怀里的女的则是含情脉脉,一脸柔情的低语呢喃。
也不知是声音太小,还是距离太远,吉祥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不过想来这一男一女也是在谈情说爱。
金桔见吉祥不说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见到那一男一女,气的就想冲上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吉祥拦住了。
“哎呀,你拦着我干啥啊?我倒要问问那傅子清,怎么能这么始乱终弃呢,那纪莲好吃懒做的到底哪点儿好,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你,真当你没人撑腰呢!”金桔为人仗义,又怜惜吉祥早年丧母,亲爹又不是个依靠,再说二人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小姐妹,就见不得吉祥受欺负。
吉祥本不以为意,不过是乍见二人,一时之间懵住了,并不是金桔所想的那样,见她如此气愤,心里着实的为自己能有这样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开心,忙拽着她小声的安抚,生怕一不留意金桔就脱手而出,找那对男女理论去。
“行了,纪莲好不好的又不嫁给你,关我们啥事,他喜欢他就娶呗,都跟你说了我跟他啥事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更不会有,放心,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了。”吉祥虽然是笑着,可那笑里有太多的内容,金桔有些看不懂了,只觉得眼前的吉祥再不是那个懦弱可欺,时常跑到自己这里诉委屈的伙伴儿了。
吉祥不想让金桔冲上去,不是因为怕,她有什么可怕的,打架她也会,只不过折腾一天了金桔不累,她可是累了,这种渣男还不配她跟别人争。
金桔对于吉祥的反应着实有些吃惊,其实她也觉得这傅子清不适合托付终身,虽然识文断字,可庄稼院里需要的男人可是要能耕能挑,不能像他这样柔柔弱弱的好像个女人,这以后吉祥若是跟了他,岂不是要负担起整个家的活计,再说他家人自视清高,会不会欺负吉祥啊,更不说他日后若真是高中了,会不会抛弃糟糠之妻啊!
同患难容易,共享福可不易,那戏文里的男人可都是这样的,真的等到那一天,还不如一开始就嫁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好。
所以,金桔一开始对这傅子清就看不上,可现在他抛弃吉祥跟纪莲订了亲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吉祥拉着金桔大步的往村子里走去,对于大柳树旁的动静视而不见。
然而她当做没看见,可有的人却非要让她看见,给她添堵不可。
纪莲在集市上就看到了吉祥,所以她特意跟傅子清早一步回来,料定吉祥会抄近路回家,所以就拉着傅子清说话,吉祥跟金桔刚在拐弯处露头,纪莲就看到了,装作要滑到的样子,傅子清出手相扶,不知情的看来正好是卿卿我我的样子。这一幕她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让吉祥看到这一幕。
傅子清背对着吉祥,并不知道身后的事情,也不知道纪莲的心思。
昨天纪莲被吉祥气的不轻,他们娘俩又都在吉祥这里吃了亏,今天她要一并讨回来。
眼看着吉祥就要走到跟前了,纪莲装作是刚看到吉祥一样,满脸的温柔笑意,说起话里也是吴侬软语,就像跟吉祥是多好的姐妹一样,“呦,天都这么黑了,吉祥你这赶集咋才回来啊,路上不好走,可要小心些啊。”
纪莲见吉祥身上背着,手里还挎着的,她哪来的那些钱?还不是从昨天从大屋这里拿去的东西换得,一想到吉祥把自己娘亲留给自己陪嫁的被子都给拿去了,恨得牙根直痒痒,那可是她软磨硬泡娘亲才答应给她的啊。
金桔就见不惯纪莲这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暗骂她彻底的随了她那个风骚的娘了,谁知道她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让这傅子清对她动了什么心思,八成也是见不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