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才怪,冯嘉宝没忘记要磕头的那事儿,现在不溜待会儿只会更难堪。
吉祥见她头也不回,想走,没门,她迈开步子跟上冯嘉宝,并且先她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想走可以,兑现了承诺再走。”
冯嘉宝想要绕过吉祥,却无奈,吉祥就是左右的拦着她,诚心的不想让她走,抬头间刚想撒泼却瞥见了吉祥眼里的阴狠和决绝,心里也有些害怕了,“什么承诺,我什么也没答应你,你别挡着我,我要回去呢!”
跟在后面的小枝这会儿大气都不敢喘了,闷着头跟在冯嘉宝的身后,她停她也停,她动她也动,即便这样她也知道回去了没有她的好,可那也要回去,她爹娘把她卖的是死契,她要是敢私逃,被抓回去就是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什么,还不如回去了说些好话,求得小姐心软,保住了性命再说。
吉祥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冯嘉宝这么容易的走掉,再一次栖身拦住了她,脸上的笑容顿失,厉声道:“做错了事就像一走了之,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不是你家,不是什么事儿都得围着你转,我再说一遍,想走可以,跟我妹妹道歉再说!”
其实吉祥已经降低了标准了,并没有说让冯嘉宝磕头,只是一句道歉而已。
冯嘉宝这会儿再度执拗起来,明明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儿,大家都过的去,可她却偏犯了轴,跺着脚死犟,“凭你们也配让我道歉,做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我就不道歉,你能把我咋地?识相的赶紧给我滚,再敢拦我我就让我爹把你就爱拆了,你信不信?”
吉祥对于她的恐吓丝毫不在意,薄唇里淡若烟云的吐出两个字:“道歉!”,却重的如泰山一般压得冯嘉宝呼吸困难。
“我就不、道、歉!”冯嘉宝没想到吉祥会比她还犟,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愤恨的瞪着吉祥,心里真是怀疑这个丫头是不是傻得,怎么敢跟自己这么叫板,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不过她这帮穷鬼不知道也不奇怪,那她就告诉她一下,免得她再死咬着自己不松口,“我告诉你,本大小姐说不道歉就不道歉,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想让我道歉,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花家酒坊知道吧?我告诉你,那可是我姨夫开的,我姨夫很疼我,看你还敢不敢惹我?”
吉祥见她衣服狐假虎威的得意样,忽然就想到了一品居里那个刁蛮的酒女,两个人还真当是表姐妹,一个风骚一个任性,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没脑子,有够讨厌。
没有冯嘉宝料想的那样,吉祥仍旧不让她过去,吉祥勾唇浅笑,轻声的道:“花家酒坊?听起来不就是个卖酒的吗?那又怎样,你今天就是把县太爷请来,你该道歉就是要道歉,否则你就休想离开这里一步!”
吉祥的语气很轻,很轻,与呼啸的北风对比之下,很容易被人忽视,然而冯嘉宝此刻却听得很清楚,一个字一个字,字字都砸在了她的心上,加上吉祥那可以冷的冻死人眼神,冯嘉宝再次感到怕了,从心底开始感到害怕。
吉乐见吉祥死死的跟那个大小姐对峙,虽然她去镇子上的次数不多,但是花家酒坊她 是听说过的,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酒坊,为了这点事儿不值得惹上这些个人,反正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也还了她的清白,吉乐便想劝吉祥息事宁人,“大姐,咱们回家吧,小三儿都饿了!”
“我不饿!”出乎意料的是吉安并不配合,吉乐偷偷的瞪了吉安一眼,可吉安梗着脖子,一副我才不撒谎的模样,他还小,只知道黑白善恶,不明白这里面的复杂,吉乐叹了口气,小三儿还小,只图一时高兴,也不想想要是真的得罪了人把新盖的大房子拆了可咋整,那可都是大姐的心血啊,他们无权无势的去哪儿说理去。
吉祥转头对上吉安黑白分明的眸子,微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对吉乐道:“小乐,想想你刚才被人诬陷的委屈,欲诉无门的愤怒,她凭什么那么冤枉你,还不是觉得你没有钱,就可以随意的侮辱吗?可我要告诉你的是,咱们跟她没啥两样,不仅不比她低下,反而还比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混吃等死的大小姐高尚的多,咱们花的钱都是咱们亲手挣来的,咱们比她差啥?她凭啥就能侮辱你?既然冤枉你了就得给你道歉,这是她应该做的,我已经很宽容的放过她了,不然我就是要她兑现承诺磕三个响头也不为过,做错了事情连声道歉都不说就像一走了之,真当这天底下都是她家的呢?她又以为她是谁?”
吉祥的话说的不深奥,大家伙儿也都能听懂,这人群里大多数都知道冯嘉宝的来历的,就想着借机巴结下冯嘉宝,讨好一下她,卖她个人情,还不怕她以后不念着自己的好,便插嘴替冯嘉宝开脱,“吉祥啊,这事儿都说清楚了,也没人说是吉乐偷的不是,你让冯小姐给你们道歉,你咋好意思呢?”
“我咋就不好意思呢?”吉祥刀子一样的冷眼扫向插嘴的妇人,反问道。
“哟哟哟,看你这丫头咋这么不听劝呢,婶子也是好心,这人得掂量掂量自己个几斤几两,要我看着事儿就这么着吧,天也不早了,被搁这站着了,都家去吧!”继而,那妇人一脸巴结的笑着对冯嘉宝说:“冯小姐你快走吧,别跟她一般见识,你大伯父家估计等你吃饭呢,早点回去别让他们惦记着!”
范玉莲也跟着附和,“是啊,快回去吧,你大伯家烟囱正冒烟呢,不定给你做啥好吃的呢,可别冻着了!跟着些刁丫头斗气可犯不上。”
吉祥没有回头都能想到两个女人是怎样的恶心的讨好的脸,完全忘了刚刚被指责是小偷的事儿了,真是记吃不记打。
冯嘉宝见有人给她解围,便抬腿准备三度绕过吉祥。
“我有让你走吗?你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咋地?我最后再说一遍,不道歉谁来了你都别想走!”吉祥说这话时已是十分的不悦,刻意的提高了声音,说给冯嘉宝也是说给那两个帮腔的妇女。
吵得最凶的时候,香草正在家吃饭呢,等她吃完赶过来已经接近尾声了,大致的也了解了一下,正好听到了最后那两个帮腔的女人说的那几句话,明显的冲着吉祥,她都不用想就吉祥那性格绝对不会是没事惹事儿的主,肯定是别人招他们了。
当即,香草挤到了吉祥身边,跟她并排站着,掐着腰对着先前的妇女道:“三婶,你还有闲工夫在这管别人家的事儿呢,刚才我看到你家我三叔从山上下来拿着个兔子,可是进了别人的屋子,你要是去晚了估计连个兔子毛都见不到了,还不快去。”
被香草叫做三婶的女人四处打量了下,发现人群中少了一抹风骚的身影,便对香草说的话信了大半,男人都快没了,她也就无心顾忌别的了,撒腿就往回跑,径直的去了于月儿的家。
吉祥一听就知道这里头有事儿,跟香草相视一笑,美目交汇,这其中的曲曲折折便知道了个**分,难怪她刚还说插嘴的咋少了一个人呢,原来是回家吃兔子了啊,这下好戏连台了。
头前跑了个妇女,香草便把矛头对准了范玉莲,“还有你,谁是刁丫头啊?你说谁呢?”
香草和范玉莲是死对头了,这会儿范玉莲见香草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吃人,忙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才尖着嗓子大喊:“我说谁了?你管我说谁呢,我又没说你,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是,你说你挺大个姑娘成天的跟一群光着膀子的大男人混在一起,也不嫌害臊,一大把年纪了没人娶你,也不知道愁,我都替你上火,瞅你这恶人样,咋咋呼呼的,真是活该嫁不出去!”
嫁人这事儿是香草心里的一根刺,如今被范玉莲这么当面羞辱,她气的脸都快变行了,呼哧呼哧的准备骂回去,却被吉祥拉住了,吉祥对着她摇摇头,她知道香草这个直性子玩嘴皮子肯定得吃亏。
既然她都替自己出头了,吉祥也不好视而不见,自己也要讲义气才是。
“你还知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句话呢?那你又算哪根葱呢?既然你都说我是刁丫头了,那我要是不刁多对不起你说出去的话啊,你不就是想要讨好这位冯小姐吗?好啊,我给你机会,你就替她给小乐磕三个响头,我便放她离开,也成全了你咋样?”吉祥笑着问范玉莲,声音柔柔的,却透着逼人的寒气。
“你说啥?我给吉乐磕头?”范玉莲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很难理解吉祥说的话,她没听错吧?让她跪?真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范玉莲气愤的抬头正好对上吉祥弯似皎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