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次楚箫自己找麻烦,不顾大局要强行去执念火海之中救一个不相干的人,以至于被师尊带回去后,不但收了他的问心仙剑,还幽闭在内室。这几日苏知辰同诸师弟也没有见过楚箫一面。
直到今日师尊召集众人前往离忧大殿,他才又一次看到了脚带枷锁的楚箫,心中震惊的同时,竟有了从未有过的窃喜。
他敏感的认为自己的机会来了,说不定望忧峰要变天了,这楚箫恐怕是当真失宠了,弄不好首席弟子之位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不可。
想到此处,他就如一只极其兴奋的野兽,浑身全是力量,无处发泄,对着屋前的花草树木一阵的折腾,恨不得将自己屋前的花草全数毁了。
然而折腾够了,脑袋凉快了一些之后,才想到这事情最终还未尘埃落定,自己还是不能得意忘形,所以他拼命的压制着自己的激动和**,尽量的表现的同大家一样,看到楚箫之后也是演了好一阵的神伤。
然而当清玄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那被自己极力压制的心再次蠢蠢欲动。那脸上的神情更有些眉飞色舞洋洋自得。
忙应了一声,站了出来,头一低,那一脸的笑意正好被隐藏了起来。
清玄却是没有发觉,点了点头道:“知辰,昨日你去杞难掌教处,掌教法旨可在?”
苏知辰声音颤抖的应了一声。清玄道:“如此,便念念吧!”
苏知辰手忙脚乱的从怀中翻出那法旨,然后双手颤抖着,清了清嗓子道:“掌教法旨,跪!”
话音一出,这离忧大殿内的气氛蓦的为之一变。诸首座忙欠身拱手,神情恭肃。身后的弟子也齐齐的跪在地上,低头恭听。
苏知辰声音颤抖,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将那法旨宣读起来:“杞难闭关,教中事物繁多,有赖诸位师弟妹同心戮力,杞难感激,自不赘述。进新弟子考核之要务,其中详情,我已知悉,先委清玄师弟全权处理,一切不必再劳烦诸位回禀吾知。”
这番法旨宣读之后,却真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天嗔、天逸却是喜上眉梢,心中暗想,只要掌教真人不在,且看你陆无羁能翻了天去!
陆无羁和幻尘师太却是破天荒的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浓重的忧虑。
也不是说陆无羁和幻尘师太平素关系很好,自陆无羁娶了幻尘的师妹穆蘅秋后,幻尘就横竖觉得陆无羁配不上自家师妹,所以便对他冷言冷语。两人也多次发生过口角冲突。然而,今日之事,却把两家推到了同一战线之上。
不为别的,那新进弟子考核之事,牵扯了最少三人,一者是望忧峰楚箫。如今清玄一言九鼎,楚箫的事情无论如何处理,他们都没有办法参与,可他们两家,一个是林逸之,一个是端木凝阙,清玄如何处理,两人心中都没有数。
陆无羁与清玄面和心不和,这是都知道的,然而那幻尘师太与清玄之间的关系,比之陆无羁也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两人都对自己的徒弟暗暗担忧,自然而然的便一心起来。
两人的对视,自然逃不过清玄的眼睛,清玄只是若有深意的一笑,便如没有看到一般,呵呵一笑道:“诸位,既然掌教师兄有命,那清玄便斗胆忝为主事之人了。”
说罢,神色和身上的气度为之一变。一身正颜肃穆的威压自身上缓缓的浮现。
不等众人惊讶的神情消褪,清玄便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威势的喝道:“楚箫!你可知罪!”
一言一出,诸人皆惊,便是陆无羁心中也没有想到,这清玄何时变得如此没有私心,不说别人,先拿自己的徒弟开刀。
可转念一想,这清玄何时有此胸怀?怕不是雷声大、雨点小,随随便便处置一下,走走过场罢了。想到这里,陆无羁双眼一眯,心中暗道,却看看这清玄如何演这出戏码。
楚箫神情一凛,脚步沉重,带起铁脚镣哗哗作响,吃力的走到大殿正中,然后双膝跪倒,声音却是不卑不亢道:“楚箫有罪!但情有可原!”
清玄点了点头,似乎是怒极反笑道:“情有可原,逆徒,你却说说?”
楚箫叩首道:“师尊,楚箫身为新进弟子主考之一,应恪尽职守,保持考核的公平,更维护我离忧千年道统,然而那陷入执念之火的新弟子纳兰明轩却是其情可悯,又是莫忧峰林师弟的异性兄弟,他苦苦求我,我怎能铁石心肠,所以将那执念之火用混沌之力打开,放林师弟进去,后来林师弟一直没有出来,我担心他的安危,这才执意要进入查探,不想师尊亲临将我带了回去!”
林逸之闻听,心中大惊,这才知道为何楚箫会带着铁锁出现在这里,原来全是自己连累的,心中一阵感激和内疚,朝着楚箫投来感激的神情。
清玄安静的听完楚箫说话,半晌无语,眼中流露出一股失望的神情,忽的用手点指楚箫,痛心疾首道:“痴儿,我将你从那葬地洞中带出来,这三日让你禁闭思过,原以为你会想明白,可是你却恁的执迷不悟,你说你情有可原,好罢,你可知你犯了四种大错!”
楚箫闻言一惊,抬头望向自己的师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清玄点点头道:“若不明说,怕你还是不知道,也罢,你如今有错,却是为师之过,我便再教一教你罢!”
说罢,手中浮沉一甩,朗声说道:“第一,那纳兰明轩手中又澄明之水提醒,却明知事不可违而为之,以致澄明水废,自陷险地。他自己不珍惜自己的性命,视试炼规则为儿戏,已然是死不足惜,而你却明知他视离忧道规不顾,自取灭亡,却还心存怜悯,不惜违背道统,私用混沌之力,是谓不智!楚箫,你可有话说?”
楚箫神情一黯,低声道:“楚箫无话!”
他便是这样一个汉子,从来是就是,非就非,绝不会掩饰。今日更为痛快。直接认了。
清玄点点头道:“好,第二,你私用混沌之力,放那林逸之置身入险地,以至后来九死一生,你心中早已知道他的修为,你这样做,岂不是无形之中要断送了他的性命么?是谓不义!楚箫,你可有话说?”
楚箫的头埋的更低,声音却坚定了许多,仍旧是那四个字:“楚箫无话!”
清玄再次点点头道:“第三,你放林逸之进入去救纳兰明轩,这执念火海的考核将再无公平可言,那些千辛万苦闯出执念火海的人,心中作何想法?那些没有通过考核之人,是否会因此心存侥幸?堂堂离忧道统,颜面何存?你身为整个离忧教的二弟子,这就是你的大局意识?离忧教养你多年,教你道法,如今反过来你却令它蒙羞,是谓不忠!楚箫,你可有话说?”
“楚箫无话!”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再次低声应下。
“好!第四,你在担任这次主考之前,为师曾千叮咛万嘱咐,要你谨慎行事,切不可逞一时意气,结果如何?哪一件事不是你一时意气?你若将为师的话放在心上半言半语,岂会铸成大错,你轻狂虚浮,自以为是,可对得起为师么?是谓不孝!楚箫你可有话说?”
“楚箫……无话!”唯独说道这里,楚箫的声音蓦的一颤,眼前清玄对自己的期望,对自己修为上呕心沥血的指导,甚至手把手的教导,历历在目,心中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