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玉笙面庞上的冷肃瞬间消退,思索片晌,突然轻笑着向他行了个习武之人的抱拳礼。
“多谢!”
满耳嘈杂声中,沈铮读出了冷玉笙的唇语。
他瞬间只觉面庞上有什么在飞涨,连头脑都开始发昏。
韩泠记得他,且以习武之人同袍情谊待他。
在满朝重文抑武的当下,是极其难得的认同。
沈铮手里捏着鞭子,也郑重抬起手抱拳回礼。
冷玉笙点了点头,继续策马向前。
沈铮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民间这样推崇这位吴王。
眼看前方人涌得越来越无序,他调整了下马头,迅速跟了过去。
——
与此同时,统一着儒衣斓衫的新科贡士三百二十名也在礼部集合完毕。
连人数都与日子合宜,谁不道真是祥云瑞彩的黄道吉日。
礼部官员提前一日便教了殿前礼仪:面见天子,检点衣冠,目不旁视,心中执着,步履有节。下跪不慌,干脆利落……
苏可久跟在胡易身后,在心里又默默背了一遍。
萧玉何和张万宁都报了射御赛,所以还有家中小厮跟着提弓箭。
林微之神色放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只像是来郊游。
杜风却晃晃悠悠,心不在焉,目光流连着众人,不知在寻找什么。
胡易站在最前头,衣服穿得干净整洁一丝不苟,也从未回过头。
没人能看到此刻他是什么样子。
再祥瑞的黄道吉日,也只是人间普普通通的一天。
但大家莫名都知道,今日过后,一切都将变得不同。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同行的或将变为同僚,而同僚也会因利益不同选择各异而站向不同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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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过半,王室仪仗已入围场安顿完毕,贡士队伍也鱼贯而入后,捐座的官员富商搜过身才被允了从偏门入内,于射御草场两侧按座号坐定。
人们伸长着脖子想望一望高台上的君王。
但昭安帝的围帐一直未掀开,就着日光只能隐隐看见内里一个端坐人影。
冷玉笙的案几置于高台之下,斜靠君王围帐,头顶搭了一个小篷。
官员王公莫不如此,皆如众星拱月层层将帝王的高台围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