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戎狄拜了师——那是一位据说臻于化境的武学宗师,早年在中原也是鼎鼎大名的侠者,后来年纪大了,去了戎狄。他的师傅一眼看出他是个男子,却还是将他想学的教给了他。”
凤淮之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眼底带着肃杀,像是一匹草原上初出茅庐的小狼。
“他的师傅家中也有一个孩子,同样是个小公子……”贤贵君眼睛泛着红,他看向凤淮之:“我这一生犯下最大的错,就是骗了我的小师弟,告诉他我是女子。”
“够了……”凤淮之咬着牙,打算转身离开。
贤贵君猛地站起:“你爱慕凤昭幼!”
凤淮之背影僵硬,他当真燃起了杀意,他在衡量,杀了贤贵君不被凤昭幼发现的可能性有多大。
“听我说完。”贤贵君声音中带着疲惫。
“听我说完……你父亲的事……”
“你总得知道,你是谁。”
凤淮之听到了十六年前的真相。
他听到了那个小师弟以为自己的师兄是个女子便义无反顾的爱上了他,却在最后得知他实则是个男人,他一时接受不了离家出走,武艺没学到家路上被强盗围劫,被一个女子救下。
那女子对小师弟一见钟情,对他百般追求,后来他释然了,放下了对师兄本就源于崇拜的爱,转而真正爱上了他的妻子,而后他才知道,他的妻子,是狄戎的王。
他们过了一段极为甜蜜的时光,他是狄戎王唯一的阙氏。他的师兄还过去参加了他们的婚礼大典。
凤淮之看贤贵君的表情,知道那估计是一段极美好的时光。
凤淮之声音沙哑,眼睛红得骇人:“然后呢。”既然相爱,他父亲为何流落到凤栖,又为何成了一个卑贱的宫人,生下了凤栖帝王的子嗣。
贤贵君同他对视:“我不知道。我当年参加过你父亲的喜宴之后,就回到了凤栖,遇到了一位大家小姐……随后同你父亲一样,嫁给了她。那几年我心思都扑在凤昭明身上,所以我不知道戎狄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是在戎狄王突然被宣布薨逝,你父亲据说随她而去,戎狄王的异父妹妹成了新王之后,才知道那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我甚至那时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那你又如何知道,你口中的师弟是我父亲呢?”
“你的相貌。”贤贵君眼中带着怀念:“你十四岁之前我因着……一些事情不大出贤安殿,直到你十四岁时我见到你,你和你父亲长得太像了,像是轮廓深了之后的他。我当时听说你是个戎狄舞郎的孩子,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才想着着人去查。”
“各地进奉到宫里的舞郎宫人都是有绘画存留的,便放在书画院。我去书画院找了很久,还是找到了你父亲的画像。他是我的小师弟。”
“也许只是长得像,空口无凭,你说的证明不了什么。”
“你父亲给你留下唯一一个遗物,是一个狼牙项链。很普通,很常见,狼牙微微泛黄,带着缺口,被软银包裹着,上边还刻了格桑花。”
“你怎么知道?”
“那是你母亲十二岁时第一次独立射杀的狼王,在遇到你父亲之后,作为定情信物交给了他,你父亲当年给我看过。”
“我母亲?”凤淮之怔住,随后想要摇头,又猛地想起什么,眼神炽热的看向贤贵君:“你怎么知道那是我的母亲?”
贤贵君看到凤淮之的表情,心中叹气,当年他和凤昭明因为这个孩子的事离心,他自此不出贤安殿,凤昭明也对这孩子不管不问,凤淮之对凤昭明……估计没有半点孺慕之情吧。
“你身上的胡人血统很明显,据我所知,你父亲身上没有半点胡人血统。更何况,你背上被用鸽子血刺了雪狼图腾,只有你激动之时才会显现出来。”
“但我那时只是猜测,直到我遇见了教你武学的老师。”贤贵君叹气:“她告诉了我全部的真相。”
“她两年前就失踪了。”
贤贵君点头:“对的。两年前,你的姑母宇文垚发现了她的踪迹,她为了掩护你,便离开了。”
“她临走之前找到了我。她是你外祖母、也就是我师傅的得力部下,但当年我们并没有什么接触,所以直到我查你身世时她才认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