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邓浩办事,老哥们还不放心?”对方赫然是荷莲岛精神病院常务副院长、主持全面工作的邓浩。
肖副厂长脸上阴沉沉的,道:“不放心也不会把老邓弄回去主持大局,这事儿搁置的时间太长,我不放心的是运输环节,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化都难说。”
“我派人混在里面上了车,手机握在手里,号码输得好好的,稍有不对劲就拨出去,”邓浩道,“对了,大陈回来途中没被拦截,再隔十分钟就快要回岛了,你那边途中临时验货怎么样?”
“检查正常,不过,”肖副厂长想想还是补充道,“主要是那个姓高的司机前阵子行踪有点鬼祟,神色慌慌张张的,我担心会不会被条子盯上了。”
邓浩略加沉吟,道:“姓高的底子很干净,人也老实,平时跑运输连超载都不敢,再说他帮条子有啥好处?帮我们跑一趟抵得上半个月收入呢,他猪油蒙了心不成?”
肖副厂长抬腕看表:“约莫一刻钟后就到了,老邓,你那边大陈上岛后也报下平安。”
邓浩笑道:“真是诸葛一生唯谨慎啊,老哥也谨慎得过头了,肯定没事的请放宽心好啦。”
“上面对这次重启试验盯得紧,从天黑到现在起码问了二十次,我能不捏把汗吗?”肖副厂长不觉吐露内情,“小道消息说京都大领导都晓得绿野药厂的大名了,省市两级迫于压力应该有所动作,但国外的老板又不知其中利害,当然了知道了也不可能把咱们小命儿放心上,他们眼里只有实验数据所以一个劲地催促重启、恢复测试……”
沉默片刻,邓浩道:“有啥办法呢老哥,既然走上了这条道儿就得一直走到底,不然能咋地?给老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市里把兄弟我调到药监局,外人都蛮惋惜认为我亏了,其实我心里头一万个高兴知道么?就相当于……相当于武侠小说里的金盆洗手吧,借机脱身再好不过!可如今又调回来了,我除了苦笑无话可说,懂我的意思么?”
深深叹息,肖副厂长道:“谁都想赚笔钱然后洗手不干,怎么可能?干这活儿就恐怕一辈子都甭想脱身,当然了,咱们这些人能活多久都难说……”
区府大院。
丁雪楠已洗得香喷喷的钻进被窝等了一个多小时,奇了怪了,往常猴急猴急的张建和还在书房不出来,发短信也不回。
张建和的实力她最清楚不过,每次上床前必备中药特制的“龙虎丸”,平时一日三餐也少不了大补的东西,但“床下苦练功床上一分钟”,再生龙活虎碰到她总是稀里哗啦一败涂地,一分钟是正常现象,超常发挥顶多两分钟,那真得掐着秒算呐。
不单在丁雪楠面前不行,之前他在卫生系统护士圈里就有“张一秒”之称,据说凡被他经手的事后都不屑地说“不如蚊子叮一口”,但丁雪楠高明之处在于,非但脸上、眼里不会流露一丝丝“不过如此”、“老差劲了”等情绪,还能施展各种高超手段和技巧让张建和在短暂的时间里充分享受到男人的骄傲与自豪,以至于他事后每每有种错觉,似乎不止一分钟。
因此同样被睡,丁雪楠却能在众多被睡者当中脱颖而出是有道理的。
此时书房门反锁着,书桌上摆着两部手机——老式的大块头手机,每部手机里只存了一个号码专门用于单线联系,分别是:
绿野药厂厂长陆晓铭;
他的老领导、直接联络人,正在邻市异地交流的副市长杨令生!
刚刚接完陆晓铭的电话,拍胸口保证绝对万无一失:“老肖是绿野药厂考虑问题最细致、做事最实在、点子也最多的帮手,今晚有他坐阵请领导放一万个心,出了事我拎着自己的脑袋见您!”
张建和轻轻喟叹:要真出事不知多少颗脑袋落地,你陆晓铭的脑袋算个屁!
再向杨令生汇报,平时工作生活中都嘻嘻哈哈的他鲜有地严肃,再三叮嘱道:
“不能松懈啊建和,一定要等到车子进库、货都卸到安全地点!”
也仗着私交极好,张建和不解地问:
“杨市长,是不是那个女人紧紧盯着这事儿?”
“唉,别问太多,总之我肩上的压力比你大得多……”
杨令生欲言又止。按原先规划的路径两三年前就该提拔常务副市长,然而眼下还是副厅级常委异地交流干部,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进退两难。出现这种状况,熟悉体制运作规矩的都清楚杨令生八成被卡在某个环节了,而且必定某省委主要领导。
杨令生面临前所未有的尴尬境地:要想获得幕后大佬力挺,必须尽快重启人体药物试验,搞到跨国医药集团急需的实验数据;陷入犯罪产业链越深,越容易引起省领导警觉与怀疑,提拔常务副市长的梦想越难以实现。
听出老领导话里的无奈,张建和不禁质疑道:“那个女人到底想不想帮您还有我,好端端副厅降到正处,节骨眼上又不顾后果地重启……她考虑过我们的危险处境没?”
杨令生道:“先重启起来吧,等恢复正常运转后我要跑趟省城专门跟她谈谈,提醒她一点,即我们手里也有谈判的筹码,不能事事被老外拴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