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主任轻轻嘘了口气,道:“为尊者讳,有些事儿目前还不宜讲得太明白,总之就是,我到荷莲岛与时任精神病院院长的刘兵涛会合,他要把秘密收集的涉及绿野药厂人体实验的犯罪证据交给我,当然还准备跟某个女孩子面谈——她一直被委托给刘兵涛秘密照料,眼看研究生快毕业,人生面临方向选择问题,不多说念书记了解就好……”
“我会严格保密!”念松霖郑重其事道。
“我上岛后局势陡地急转而下,精神病院严重骚乱、刘兵涛被绑架下落不明,紧接着荷莲岛被封,那个姓刘的市长居然想活捉我以向上面献媚,根本没搞清楚状况,真是可笑!”
路主任道,“后来的事念书记都知道了,两个年轻人误打巧撞遇到我,奇妙地使得事态发生转变,更有缘分的是,小蓝——蓝京先后认识了您外甥女、我要见的女孩,继而在里面翻江倒海忙得不亦乐乎,最终索性砸烂绿野药厂令得各方干瞪眼……”
“呵呵……”
提到蓝京、秦铁雁俩年轻干部,念松霖也不禁莞尔,道,“他俩小子是忙得不亦乐乎,而且根本不晓得为何而忙,反正就是猛打猛冲,看到不顺眼的就要管。”
路秘书感慨道:“多希望我年轻时也这么率性、莽撞啊,可惜……所以念书记非常偏爱并袒护他俩,对么?”
念松霖感慨万千道:“因为从他俩身上我看到国家未来的希望,如果基层更多出现他俩那样的干部……”
“那么所有潜在的绿野药厂统统被砸烂!”路主任接口笑道。
“太理想化了,”念松霖自己也觉得不现实,转而道,“路主任主动说明荷莲岛之行的内情,我也摊开来吧——起初我得到的消息并不准确,只知道有位大人物委派秘书秘密上岛,其时因为绿野药厂勾当已被各方关注,我便安排外甥女以游客身份……”
“念书记为何如此关心绿野药厂?”路主任直截了当问道。
念松霖略加踌躇,隔了会儿指指西边道:“与那户人家有关……”
他没说老人家,而笼统地称“那户人家”,睿智如路秘书一听就懂,沉思半晌道:
“他向来懒得过问京都传统家族之间恩怨,他女儿也不介入所有纠纷矛盾,那么,委托您出手的是小儿子?”
念松霖沉重地点点头,良久道:“确实是私人请托,不好意思公布于众。”
“我明白了……”
路主任颌首道,“当您听说出现在岛上的人是我,又听说京都传统家族、省市两级都有介入,立马指示外甥女中止调查,恢复成为人畜无害的普通游客?”
“他委托时说得含糊,我本认为无非涉及生意或私人纠纷方面,但出现的人是你路主任,我顿时意识到事情闹大了……”
念松霖摇头叹息,喝了口茶转而道,“陈年旧账,一笔勾销,大明机械差点弄得我家破人亡,再也不敢多管闲事。”
路主任微笑道:“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大明机械又受哪位委托?还真的与国安那位老同学遭遇有关?”
“两方面相结合,”念松霖道,“老同学死得蹊跷,而且种种线索都明确指向大明机械调查期间遭到毒手,国安却言辞闪烁捂着不肯查!”
说到这里他义愤填膺一拍桌子道,“国安不查,我查,我不信天底下寻不出真相!另外我也从某些渠道听到关于国安的反映,并非外界认为的无隙可乘,而是……被渗透、策反、收买者大有人在!”
“对的,这是事实,京都高层也察觉到了,”路主任肃容道,“有关领导专门作过内部批示要彻查,但从何着手是个大问题,由上而下影响太恶劣、风险很高,说不定危及一定级别领导安全;由下而上则容易打草惊蛇,到头来抓一批小喽啰,真正的大鱼依然躲在幕后。”
“这就是大明机械悬而未决的原因?”念松霖问道。
路主任摇头道:“我不清楚基层具体案例……念书记,至此咱俩等于交底了,起码在双方都感兴趣的问题上知根究底。您这几天很累需要休息,我也不兜圈子直入正题——那院里大管家跟你谈过有人要查办公司旧账吧?”
念松霖悚然一惊,喃喃道:“她是当着机密说的,可,可,可在京都一定层面恐怕已是公开的秘密吧?”
“念书记应该知道那个公司在当时风评很差,从国外照搬很多钻营投机的名堂都开了相当坏的先例!”路主任道,“大量证据、线索、资料根本不需要象绿野药厂这样费尽心思深挖,各省工商税务等档案室都有装订成册的东西,随便拿几本出来就行,更绝的是还都处于追溯期,法理方面站得住脚。”
念松霖带着辩解的语气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主要是中后期公司扩张步伐太大,人员良莠不齐,总部对各地分公司管控力度不够,缺乏有效的约束机制,所以造成……很多问题他本人都没听说,看了新闻报导才大吃一惊,可想而知某种程度是失控的。”
“他是法人代表,不管哪个层级追查只认他说话,再说若非他以及家族名号,做生意怎么可能那么顺当?”路主任道。
“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