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到最后连战了三场,伊宫小妹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在保镖陪同下出门后,蓝京明显有些乏力,懒洋洋躺在床上继续睡觉,直到夏静明带着单健、林溪、陈尉平敲门进来。
“蓝区长也一夜没睡?”夏静明不安地说,“您本来说今天上午继续到五十里招商场考察调研……”
蓝京掩着嘴打了个呵欠,却敏感听出关键字“也”,道:“你们几个……一夜没睡?”
单健道:“昨晚所有频道都播放洪涝灾害,我们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压力很大所以……”
“上午齐区长又安排了两位同志加入五十里招商场调研工作,”夏静明眼里布满血丝,“看来区里都行动起来了,我们必须一着不让。”
蓝京拿湿毛巾擦了擦,沉吟片刻道:“来,坐下一起看新闻……”
他把昨晚那段报道重放了三遍,然后问道,“看出什么没?”
林溪到底法律出身,眼力锐利,抢先答道:“山脚下都被洪水淹没,灾民被安置到山腰,救灾物资比较齐全说明准备充分,由此分析那块地方是泄洪区!”
“对,泄洪区,”蓝京颌首道,“还有呢?”
“灾民看起来都象土生土长的农民,”陈尉平道,“人家泄洪区严格遵守相关规定,只从事种植业生产,故而泄洪后媒体只关注死亡失踪人数,经济损失倒在其次。”
“确实如此,”夏静明赞道,“小伙子们观察都很细致,我只注意老人说比91年洪水来得快。”
蓝京指指他道:“夏主任说的才是重点——相同地形地势之下洪水流速都差不多,快的原因很简单,泄洪命令下达得比较仓促,基层来不及挨家挨户通知或通知力度不够,等到收拾妥当撤离时,分泄的洪水已经汹涌而至!”
林溪道:“我有位叔叔当兵时参与过抗洪救灾,说下达泄洪指令是两难境地,一方面地方正府总想顶住压力,往往撑到最后一刻才无奈地放弃;另一方面洪峰造成的危局瞬息万变,不可能给泄洪区太多撤退时间,很多老百姓收拾细软、值钱东西也罢了,如果再牵两头牛、拴几只羊,结果连牲畜带人一起被卷走……”
蓝京在茶几上摊开地图,道:“问题就在这里,李群区长心心念念紧急疏散不是不可能,但效果必定很差,一是接到泄洪命令后,区里无法极短时间内组织那么多人;二是招商场绵延六十多里,如何第一时间快速、准确、有效地传达泄洪消息、组织有序撤退?根本实现不了!”
“统一安装报警高音喇叭,汛期来临时广播通知!”陈尉平道。
单健道:“如果夜里值守人员根本反应不过来,而且确实普遍存在舍不得财物的情况,想着尽量多带些撤离。”
“报警高音喇叭可行,有总有没有好,不单单洪水以后万一发生火警等等都用得上,”蓝京竖起一根指头道,“具体操作层面的、短期内能安装到位并一定程度发挥作用的措施,你们列个清单出来,明早我跟相关领导碰头后尽快组织实施。接下来我有个疑问,各位——”
他指着地图道,“我一直在琢磨那条新发河除了作为两区分界线,到底有啥作用?肯定不是分洪,它地势最低无处可流;也非人工挖掘,否则不可能那么浅,那么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呃……”
众人都被问愣了,隔了良久夏静明道,“最近几年水利水文资料里没有,回头一路到档案馆找找,另一路向水利局老干部请教,弄清楚蓝区长的问题。”
蓝京目光掠过几位,道:“中午休息会儿,也别打疲劳战,后面可要给各位压更重担子的,身体保养好了很重要。”
这句话令得夏静明等人精神一振,霎时一夜没睡的昏沉与烦闷一扫而光。
思想工作、激励措施非常关键啊。
中午时分,念松霖打来电话,声音低沉地说:
“项鸿平那事儿又有波折,新华总部纪检组长不肯在接受单上签字!”
蓝京一呆:“不签字就意味着钟纪委不能把人退回去?他脑子有病吧!”
“他没病,”念松霖道,“当初案子就是这家伙直接指挥,所有材料都经他亲自把关。”
“找排名靠前的领导也不行?”
“跟省里类似各管一块,谁都压不住谁,”念松霖叹道,“原以为钟纪委退回本身就带有不满意、警告意味,没想到碰了个硬茬,这下子搞得钟纪委都有些尴尬,进退两难。”
蓝京却知念松霖的身份与性格既然打这通电话绝不可能仅仅说营救行动搁浅,肯定已经想好的对策,遂笑着问:
“舅舅应该胸有成竹,想到化解难题的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