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开了七八分钟前方山谷有道卡哨,两位全副武装的卫兵站在栏杆前,上方则是亮得刺眼的探照灯,光柱“唰”打在车牌上,卫兵旋即退后、撤掉栏杆,大吉普甚至没减速便“呼”地开了进去。
沿着密密匝匝大树遮天蔽日的林荫小道,又来到一个大门,门前也有卡哨和卫兵,但看到车牌便敬礼放行,绝无丝毫阻滞。
又在茫茫漆黑里驶了十分钟,大吉普停在一排营房般、遍体覆盖着迷彩的低矮平房前,从外观看与京都四周大山里常见的农家乐、农庄别无两样。
停好车司机陪他来到一间平房里,推开木板门里面赫然是个大电梯间,门前又有卫兵站岗。
司机与卫兵相互敬了个礼就算完成交接,随后卫兵刷卡开了电梯,面板上数字全是负的,-1到-5,卫兵又刷了次卡按下-2,再打开电梯里的通讯道:
“报告,客人来了。”
“收到。”
对方回音道。
电梯在-2层停住,门前站了位卫兵冲蓝京敬礼,然后道“请随我来”,里面干净如洗、灯火通明,到处弥漫着酒精和药水味,医生、护士步履匆匆,乍一看与普通医院并无区别。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最尽头病房,门口坐着一位腰杆笔直的卫兵。
两位卫兵也敬礼完成交接,将病房门打开道缝示意可以进去,蓝京推门而入,却见平躺在病床上双臂紧拉吊环做伸展动作的容小姐。
“你……你伤口还没痊愈怎能,怎能剧烈运动?”蓝京不由责怪道。
容小姐停下来定定瞅他,瞅得他心里发毛,讪讪道,“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
她拿毛巾擦擦脸和手,在肋部比划了一下,“很浅的刀伤,那家伙持刀扎向我脾脏,力道非常猛我根本格不开,干脆侧身以肋部挨他一刀,我的匕首乘机在他颈脖间划了道深伤……”
蓝京心惊肉跳道:“你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呀,有必要吗?你的性命比那家伙金贵若干倍!”
容小姐浅浅笑了笑:“你说错了,在国际间谍排行榜上绿鲨排在17名,而我……只是藉藉无名的小辈。”
“那是间谍之间无聊的虚名,但你是独一无二的你,容小姐!拜托以后千万不可干这种玩命的游戏!”
蓝京正色道。
容小姐眼里又闪烁刚才复杂难测的光芒,良久,双手枕在脑后悠悠道:
“前天我的爱人来看望我了,你猜他一进门说什么?问绿鲨的下落……不奇怪呀,人之常情,所有人都关心这个,唯独你始终围绕我的伤,压根不提绿鲨。”
“因为绿鲨不需要我关心,关心他下落的人太多了也轮不到我关心,”蓝京道,“但你需要……”
容小姐眼睛眨了眨,瞬间似有晶莹的泪光,又似错觉,良久道:“绿鲨和我一样——实际上习武之人都害怕流血,我们血脉比普通人旺盛,一旦有了伤口失血更快,短时间内便丧失战斗力,因此绿鲨颈脖中刀后脸色大变,顾不得继续攻击急急后退,我刀伤虽浅但伤口划得很长,不能打斗否则创口崩裂后果可怕,只能虚张声势追了几步便停住,饶是如此连续十多小时跟踪搏杀耗尽心神,稍微懈怠下来转瞬阵阵昏眩,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听说你们随身都有快速恢复体力和紧急疗伤的特效药?”蓝京问道。
“两三粒而已,夜里就吃掉了,”容小姐道,“我是下了决心缠住绿鲨,他则没料到我的出现,但在外围重重包围之下居然再次脱逃,还是比我高出一筹,唉……”
蓝京皱眉道:“你跟他是敌我关系、生死对手,不是拳王争霸赛,如果有可能最好一枪打死,而非在拳脚方面较量高低。”
“你不明白的,不明白的……”容小姐摇头叹息道。
“我明白,”蓝京道,“就象焦糖飙车,明知危险却忍不住一再在生死边缘冒险,但你要知道……世上至少有一位真正关心、担忧你安危的人。”
容小姐手指飞快地在他手背上轻掠一下又撤回——可见病床处于监控之下,不得有半点逾礼之处。
她眼睛微闭坚实高耸的山峰此起彼伏,半晌道:
“或许你会诧异,以我的家境应有尽有,我的人生、婚姻近于完美,为出于什么目的加入到秘密机构参与危险的行动?蓝京,信仰对我们这代家族子弟是刻在骨子里的基因,真挚的、发自内心地维护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大家庭,绝非唱高调,而是切切实实值得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
蓝京肃容道:“我能理解这一点。”
“与绿鲨两度交手,并没有斗气的成份,而是,”容小姐道,“他对我们非常重要,不单单掌握大量机密情报,更重要的是可以用他交换我们被俘的同志,懂吗?交换俘虏并非简单的一对一,要评估其价值,以绿鲨的等级甚至能换回四到五位同志!”
“哦,这么厉害?真没想到。”蓝京惊异道。
“可惜还是被他跑了,经历这次死里逃生估计绿鲨从今以后不敢踏入内地半步,我们错失了难得的良机……”
蓝京道:“没有哪项工作能够按规划百分之百实施到位,错失就错失,今后或许有更大的鲨鱼出现。”
容小姐微微一笑:“你总是乐观主义者,好了,谈谈伊宫瑜吧,又了却你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