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同时关注到荷莲岛,原来都与院长刘兵涛有关。
蓝京目光闪动,说出自己一直捂在心头的不解:
“关于刘兵涛,早在卫生局工作期间我们都很不明白,明明挺和善、各方面能力也蛮好,为什么在精神病院呆了十六年得不到提拔重用?系统内部都是正常人呆那么久也会发疯。”
路主任道:“他有隐疾,必须在山青水秀的地方休养式治疗,不可以转到喧嚣热闹的城市承担繁重的工作,更受不了各种勾心斗角……原计划等到杏子毕业后落实工作了,把他调到风景更好的阳泽湖边老干部疗养所,更有利于治疗和身心健康,没想到后来……”
“小米怎会找上刘兵涛并且吐露内幕?”蓝京问道,“我在卫生局都不了解他,况且小米生性谨慎细致,很难轻易信任哪个人,可专案组梳理的时间线是小米接到省城来电→她打给刘兵涛→刘兵涛寻呼王甸→王甸回电话,之间联络非常紧密。”
“没错,”路主任语气沉重地说,“那天莫小米有种不祥的预感,因此主动联系兵涛,说如果第二天与省城来人谈得不顺利——没透露是谁,为安全起见她打算把全套材料送到荷莲岛。”
蓝京震惊万分,吃吃道:“不……不……不,小米最信任的人是我和铁雁,怎会……怎会交给并不算特别熟悉的刘兵涛?”
路主任道:“一方面与兵涛配合她采取的秘密行动有关,这一点后面再说;另一方面兵涛也暗示认识京都层面大领导,若有需要可以代转举报材料,基于这两点,在莫小米察觉到危机的情况下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您到荷莲岛其实是想亲手接受那套材料?”蓝京终于恍然大悟,多年悬在心头的谜团终于解开了。
“不仅如此,我还想带莫小米一起离开,回京都后提供必要的庇护,”路主任道,“再说那天下午,莫小米坠楼而死之后对方可能拿到那套举报材料,随即发现缺了最重要最核心的东西,又反过来怀疑已经在我手里,因此辗转指示时任市长的刘余胜孤注一掷登岛搜查,而我却在你和秦铁雁帮助下悄然离开,避免了一场鱼死网破的较量。”
蓝京深深黯然:“要是小米置于您保护之下该多好,可惜红颜薄命……那么舅舅安排思思登岛旅游也有目的,记得当时她就对您格外关注。”
“日趋白热化的较量惊动京都各股势力,都透过不同渠道打探底细,松霖是应那户大家请求……”
路主任道,“其实命案前夜发生骚乱已有不祥信号,身为院长的兵涛都没料到精神病院内部除了与药厂狼狈为奸那帮人,另外还潜伏有内奸,很可能发现兵涛配合莫小米的秘密行动,因此在我登岛后发起骚乱,绑架兵涛;另一方面姓张的专程从省城赶来配合凶手杀莫小米灭口!”
长时间沉默。
良久蓝京叹道:“今晚听您介绍,总算揭开小米案和荷莲岛骚乱幕后种种关联,我、铁雁真是误打误撞……但我……我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小小的衡芳,一家规模不大的药厂,放在庞大的内地真不如微小芝麻,凭什么引得多方势力如此介意不遗余力围绕它精心布局、激烈厮杀,份量重要到能把局……领导拉下马?以我对小米所构思的框架和举报材料内容,双规时任副市长的杨令生没问题,再往上恐怕费劲。”
路主任扶扶墨镜观察四周环境,时间还早,山洞周边座位都空着,遂低声道:
“今晚正式解密……那家跨国医药集团刚落地密令药厂从事犯罪行径时,本着一贯狡猾谨慎的作风,围绕重度污染、人体实验等专门提交过含糊其辞的报告,当时高靖头脑发热一心帮汪老推动此事,经他授意或指示之下全部批准!”
“啊,就是说跨国集团犯罪行径居然有法理依据?简直,简直荒谬!”蓝京听得又惊又怒。
“高靖在汪老力荐之下进局后,专门有套班子对其从正生涯的所有工作进行回头看,好的做法、闪光点、创新等加以总结精炼,瑕疵、污点、负面的则千方百计予以销毁,全网删除,确保在局乃至日后冲常时履历干干净净,找不出半点毛病!”
路主任道,“然后就发现那几份报告和批复,意识到出大问题了——明摆着纵容犯罪嘛!赶紧设法撤销、抹除、销毁流转痕迹,同时勒令跨国医药集团上交批复文件原件并全部烧毁,可人家也不是呆子,好不容易搞到手的护身符岂甘心双手奉送?仗着高档复印设备弄出以假乱真的复印件交了上去,但京都那套班子都是火眼金睛,一眼看出假的却不敢撕破脸硬要,只得吃个哑巴亏假装相信的样子……”
“怎么确定藏在绿野?”蓝京问道,“跨国医药集团在很多地方都开了药厂、研发基地、医院,更有可能干脆藏到国外!”
路主任微微一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凡盖有省部及以上部委办局公章的公文材料,哪怕复印件都别想带出国门……你发电子邮件我管不着,但打印出来的东西一律不承认!至于原件有人亲眼见过,确定东西就藏在绿野——曾经有位市领导亲自带队检查绿野违规排放、车间空气质量严重超标问题,准备吓唬它一下罚款五百万,结果一急之下厂长把京都批复一巴掌拍在桌上,那位市领导眼力何等锐利,一看就知如假包换的原件。”
“那位市领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