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报信反映情况属实,念松霖拍板决定双规副省长(后来已提拔常务副省长)柳立权及9名厅级干部!
“从程序来看,舅舅做得非常严谨,完全挑不出刺来。”
蓝京在衡芳、佑宁经常与纪委打交道,深黯调查和双规流程,念松霖亲自坐镇乌枰查了两个月才双规一名副省级领导,行事堪称相当稳健。
换他的上司“戴剃头”,辛辛苦苦调查两个月起码撂倒四五位省部级,至于厅级干部在戴灏眼里通常“忽略不计”。
念松霖突然将头沉到水里憋了大几十秒,重新浮出来长长舒了口气,道:
“不过康腾集团控股下的乌枰矿业集团上半年已大幅减亏,预计今年底亏损额可控制在两三亿左右,可以说超出预期。”
蓝京道:“程序正义,康腾作为皮包公司借鸡下蛋非法控股,不管管理水平有多高首先程序站不住脚,或许,乌枰市正府主导‘三三四’混改方案效果更好呢?”
念松霖失笑地摇摇头:“陈安平、薛军等市领导也不是好鸟,根据初步调查,为推行‘三三四’混改方案,陈安平受了当地煤矿主联合送的两千万,薛军送儿子赴美留学费用全包,还在当地买了幢别墅,这几个家伙目前先边控起来,还没动手修理以免阻碍对康腾集团的查处。如果讨论侵吞国有资产,按‘三三四’混改方案造成的损失更大,基本就由当地煤矿大户、中小煤矿主彻底瓜分乌枰矿业集团,因此实地调查中煤矿工人们都认为柳立权做了件天大的好事!”
“改制这种事真的没有如果,想挑刺怎么做都错,想赞美怎么错都对,”蓝京叹道,“回想我在衡芳、佑宁两地主导的改制,再回想与萧柏梓的争论,我对改制的理念与方向愈发迷茫了。”
“关键在于自身要正,你没在改制过程中捞取好处,日后再怎么翻旧账都不怕,纵使改制失败也是办法问题,摸着石头过河的事儿谁都不敢担保不触礁!”
念松霖转而道,“可能察觉到我处理此案时的矛盾心理吧,也可能内部有人指点,所以那位煤老板主动开价一个亿买这个农家小院,手笔够大的,我要有一亿真金白银在手立马跑到国外当逍遥寓公,岂不快哉?”
“砸一个亿救柳立权?”蓝京好奇地问道。
“不是,”念松霖道,“暗含两层意思,一是要把柳立权罪名做实,彻底否定并勒令康腾集团全面退出,一股不留;二是保住陈安平、薛军等市领导,重拾‘三三四’混改方案。”
蓝京恍然道:“噢我明白了,如果也把陈安平那帮人拿下,等于否定了‘三三四’混改方案合法性,本土矿业主、煤老板就没机会瓜分国有资产了。”
念松霖微微一笑:“小蓝啊,你说到我这样的位子捞钱是不是很轻松?举报内容真实,又有大领导批示,坐实柳立权罪行十拿九稳;而陈安平那条线只不过追溯调查过程中发现的,根据不举不究的潜规则我完全可以不在报告中反映,一案一查,谁也不可能追究到我的责任。”
“是哎,权力寻租空间……”
蓝京感叹道,“可煤老板大概不知道舅舅背后有庞大的家族财富,一个小四合院加一个农家小院就值一个亿,怎会贪图那点钱?根本没放在眼里。”
“来京都报到时,戴老板亲自出面谈的话,”念松霖道,“他讲话很直接,说调你进京,可能外界包括你自己难免这样那样的想法,我只认定一点,你的性格、你的身家决定了你不会贪,我就看重这个!其他还有几位候选人也因为这一点在我面前过不了关……”
“象我出身平民,家境一度贫困,大概入不了戴老板的法眼。”蓝京无奈地叹道。
念松霖笑道:“他也半开玩笑半当真,事实怎么可能先查个人财产呢?但是小蓝,你知道康腾集团案麻烦在哪里?”
“毕竟救活了老牌国企,功可以抵过?”蓝京眨巴着眼睛道,心里却知应该不可能。
到省部级层面,很多东西并非蓝京这样的县处级干部所能理解。
果然念松霖一字一顿道:“柳立权曾是正务院经济副理沈仁标的秘书,副省长提拔常务这一步如果局里没人,哪能轻易做得到?”
蓝京倒吸口凉气:“但沈仁标……”
“他属于京都本土系干部,仕途几十年没出过京都,与传统家族、保守系关系都不错,尽管做完本界任期必退,却是各方竭力争取的、不容忽视的正治力量!”
念松霖叹道,“很棘手吧,小蓝!”
“但……但……”
蓝京怔忡良久道,“但舅舅向来无门无派自成一家,查案就是查案,无须顾虑太多吧?”
“现在有人递话,宣称沈仁标亲口所说不过真实性待查,”念松霖幽幽道,“大致意思跟你刚才表达的差不多,即康腾集团入股方式方法有违规之嫌,但挽救乌枰矿业集团于危难之间,功大于过,如果这样改制功臣都要被查,那有关部门就要考虑翻翻旧账了!”
蓝京心头一凛:“翻旧账是指老人家儿子办公司那些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