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密切监视,因为调查结论显示刘璟把家人保护得很好,直系亲属没有一个参与麦谷会非法活动,他本人账户也是独立的,未发现家人接受或使用麦谷会非法集资资金,”金全友道,“这家伙早就知道自己没下场!嗯,是不是遥泽那边干的?新调过去的乔大超,我都叫他乔大胆,有时候干起活来一冲一冲的,容易犯浑。”
“不是……”
曹巍合上笔记本神色肃穆地说,“我已查到是省公安厅,一夜之间刘家17口人都被抓进去了!”
金全友惊愕道:“昨天我还跟朱冬冬一起开会,他根本没提此事!”
朱冬冬原是省正法委副书计、省司法厅厅长,金全友空降七泽后将他提拔为副省长兼公安厅长,于情于理,抓捕刘家17口人这种大事不可能不向金全友请示。
“我也查到朱冬冬不知情,是刑侦总队采取的行动,”曹巍道,“抓捕队没事先通知遥泽方面,警车开到刘家门口才打了个电话,等市局好心好意派人前去配合,人都已经抓走了。”
金全友面沉似水,道:“刑侦总队一贯出妖蛾子,此前在莫小米案当中也扮演不光彩的角色,居然越俎代庖出具自然死亡结论,象座大山压了衡泽好几年!”
“全友省长,有人存心恶心咱俩,故意做小动作看咱俩的好戏啊。”
曹巍道。
金全友会意点头,半晌道:“总有人不甘心退出历史舞台,时不时跳出来刷存在感……这事儿曹书计觉得怎么处理?”
公安厅是省正府组成部门,本来金全友可以要求朱冬冬全权处理,但此事由曹巍主动告知,必定有其深层次逻辑,金全友要先听取一把手的意见。
曹巍道:“人家打上门来了不应战不行啊,全友省长,我看是不是这样,我马上动身去京都向大领导说明情况,还要在一定范围内作通报;家里拜托给你,务必先放人,17口一个不能少,至于内部怎么处置你跟朱冬冬商量着办,不能把事情闹大,但也要有所震慑,警告那帮人及时收手。”
与金全友的想法基本一致,同为外省干部,面临势力强大、盘根错节的本土系挑战时,如何把握“力”与“和”的平衡点至关重要。
作为成熟稳健的正治家,发现对手阴谋后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也不是赌气,而要考虑到反击效果及善后处置。
金全友姿态性记下曹巍的两点指示后夹着笔记本离开,出门时余光所及,却见曹巍仍定定望着黑乎乎电脑屏幕,额边花白头发格外醒目。
霎时金全友内心深处竟有几分庆幸,还好,自己没处于七泽一把手位置,这会儿真是被晾在火架上烤啊,对上、对下、对外都必须有所交待,稍稍处理不当便会反噬其身,遭来难以想象的祸端!
时间点很巧,正好位于京都高层对曹巍的考察关口,当初犹豫再三决定“让他试试不行就下”,就打算观察两年,如果不堪重用就由金全友顶上去。
金全友愿意从上高平调到七泽当省长,也冲着这个期望。
但精明老道如金全友当然不相信这是巧合,从刑侦总队突然抓捕刘家17口,到刘璟发飙的视频出现在海外论坛,无异掐准了时间节点,一切都是精确的算计!
压力全到了曹巍身上,不过作为副手的金全友日子就好过吗?
金全友已看清楚当前形势:倘若曹巍以“办事不力”被拿下,自己也没可能转正!
这才是麦谷会非法集资案节骨眼上又起波澜的关键。
同样很巧但同样不是巧合,两个月前三相省成功处置了一起涉案金额28亿元的非法集资案,案件爆雷后,省长吉昌兵亲自担任领导小组组长,亲自在一线组织调查、收集资料、研究部署对策措施,与受害群众亲切交谈,最后亲自率队抓获非法集资主要嫌疑人,三相为此召开的总结表彰大会还上了京都新闻,完美地在全国人民面前华丽亮相。
倘若七泽被海外逃犯刘璟整得灰溜溜、狼狈不堪,遥泽境内再冒几起群体事件呼应,不就形成鲜明对比吗?
正治很微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