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嫒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察觉到丈夫崔金杭的秘密。
腊月二十五日晚,花嫒破例来到阳台做呼吸和舒展运动,之所以说破例,对于正常而言崔金杭晚上在外应酬的家庭来说,花嫒每晚象是打仗,忙完晚饭忙孩子作业,忙完作业忙家务,忙完家务陪孩子睡觉,如果时间早还有点精神继续在灯下看书,基本没有空闲。
今晚孩子有点不舒服早早睡了,花嫒简单收拾一番,到阳台放松放松打算回书房学习,就在这里目光一凝,看到小区西北角小路上崔金杭的身影闪了一闪,后面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心里“格噔”两下。
她不会认错的,崔金杭走路姿势很特别,两条腿呈外八字,肩头一耸一耸,以前她经常笑话他象螃蟹横行。
小区西北角有个小门,通往旁边的街心公园,里面有假山、池塘、凉亭和花丛,这样天寒地冬的晚上,喝完酒的崔金杭怎会有兴致夜游街心公园?后面跟着的必定是个女人!
好你个崔金杭,怪不得每天很晚才回家,上了床呼呼大睡,原来力气都用到外面去了!
花嫒一咬牙找了柄锋利的手术刀藏在怀里护身,飞快地从电梯下楼疾奔西北角外的街心公园。
小区路上没人,一口气来到宁谧幽静的街心公园,花嫒蹑手蹑脚走了会儿便在假山背后小树林边看到两个肩并肩站在树下的人影,面朝前方窃窃私语,她眼珠一转从花径穿过去,悄无声息钻进枝叶繁茂的小树林里,一直摸到距离崔金杭两三米处,悄悄蹲在树荫黑暗处。
“我是恨他挡我的路,但必须……要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吗?”崔金杭声音有些犹犹豫豫的,象极了他平时的性格,就是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缺乏主见,特别碰到大事没有自己的想法。
原来不是谈情说爱,而与工作有关啊?
花嫒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可笑,正打算撤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人家欺负到头上来了,不然还能咋办?老子被那家伙搞得离开公安局,你大概绿帽子戴得不少吧,真能咽下这口气?”
原来竟是此前因为破格提拔吴飞被蓝京紧揪着不放的前公安局副局长刘世雄!
他好端端跑到街心公园跟崔金杭扯什么绿帽子?难道帮丁岩充当说客吗?
崔金杭也久经宦海风波,岂这么容易被人挑唆成功,当下摇摇头道:
“跟刘局说句心里话,帽子绿不绿到我们这把年纪看得很淡了,看不住自家老婆,今天不绿明天绿,不跟区长好也会跟书记好,防不胜防。”
花嫒暗想这倒也是,以老娘的条件别说蓝京,随便松松口找十个八个不在话下,主要自己不愿意。
刘世雄干笑两声:“崔主任真看得开啊,可是……如果绿帽子换到红帽子也罢了,偏偏绿了之后帽子越戴越小,那就有点麻烦……听说那家伙准备将你调离园区发配到三原镇当副镇长?”
崔金杭惊出一身汗来,吃吃道:“不是邓洪双的主意么?”
花嫒也在暗处暗骂刘世雄不要脸,这事儿蓝京专门打电话说过,徐仁聪、邓洪双那帮人见崔家失势便落井下石,准备同时搬掉崔金杭、花嫒以安排其他关系户,但陈力量刚开口就被蓝京顶了回去,该议题无疾而终。
刘世雄道:“崔主任干得好好的,邓洪双有啥必要中途换将再磨合再适应?完全看蓝京的脸色行事!不把你拿掉,还有其它方面作出妥协,他就不肯在发改委主任人选问题上让步,正治就是妥协交换,你懂的。”
这话一说出来崔金杭立即深信不疑。
关于发改委主任人选,通过此前几轮博弈包括崔金杭在内都认识到徐仁聪、蓝京的重视程度,可以说是涉及双方气合之争的天王山战,为此自己被当作棋子牺牲给蓝京,很符合当前形势下的选择。
“也就是说……若无意外春节后人事调整我肯定去三原镇当那个劳么子的副镇长?”
崔金杭顿时整个人都垮了,声音颤抖道。
花嫒紧咬银牙强抑着恨铁不成钢的恼怒,平心而论老公别的方面都马马虎虎,最大的软肋就是官瘾太重,太执著于级别职务身份等东西,也不能全怪他,毕竟出身于崔家那种地方官宦世家,耳濡目染之下形成思维定势。
但刘世雄无疑就看准这一点才过来找他,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
果然刘世雄深叹口气,道:“崔主任啊,你,你们崔家现在的情况还能保住正科实职就不错了,不是吗?对你而言是头等大事,可在常委眼里等于一个个任意挪动的小卒子,谁在意你的感受?崔主任,搏与不搏就听你一句话,我不多说。”
“我……”
崔金杭迟迟疑疑拿不定主意。
刘世雄虽声明不多说还继续说:“之所以找你,完全没有拖你下水的意思,相反是给你机会,你想啊,眼下你我的处境凭啥重获领导重视并得到重用?就要在领导最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否则,锦上添花的事儿谁不会干啊,人家的花比咱俩大,比咱俩漂亮,你说呢?”
拖下水?
花嫒脑子里打了个疙瘩,愈发对刘世雄所说的事好奇起来,很想知道到底啥事令得崔金杭带有畏难情绪。
沉默良久,崔金杭问道:“但我……我能帮到什么呢?论对遥泽地头的熟悉程度和人脉资源,你刘局是我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