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媛终于迈出第一步,私下找区卫生局负责人事的连科长,协商能不能把区三院护士红樱借调到献血车队,明人不说暗话,她坦率承认受人之托做的曲线,最终目的想随献血车跑几个月后暗暗转到区献血办。
此前花嫒做了些铺垫,比如配合连科长攻克了两个人事关系方面的难题,再比如局党委会上刻意支持连科长的意见,在她看来仅仅暂时抽调,而且在献血车队仍然做抽血、登记等护士工作,应该小菜一碟。
连科长刚开始面含微笑很有礼貌地倾听,“借调”、“献血车队”、“曲线”、“献血办”等关键词都没什么,可当听到“红樱”的名字时似吃了一惊,试探道:
“花局是不是说区三院那个护士,红色的红,樱花的樱?”
“是的,连科长有困难吗?”
花嫒有些不悦地问,暗想老娘很给你面子了,这点小事还装模作样?!
连科长也看出女局长不高兴,略加沉吟道:
“是这样的,花局,您既然开了口,借调献血车队肯定没问题,两个月,三个月,半年都行,先出来过渡适应一阵子,没准她还想着在医院比较稳定呢,花局觉得行不行?”
咦,对方只肯借调献血车队,不同意转到区献血办?须知献血车队纯属过渡,不去区献血办的话还有啥意义?
若非此事关系到蓝京,花嫒被连局长轻轻一挡也就罢了,但眼下必须穷追到底,遂仔细打量对方,沉声道:“这件事难在哪个环节,这会儿就咱俩,连科长直说无妨。”
连科长也被她逼得没办法,低低叹了口气道:
“红樱是区卫生系统里面为数不多高级护理专业毕业,按学历、水平、综合表现应该提拔护士长或其它管理岗位,不过上面有人压着……”
他指指东面区府大院方向,花嫒一惊:
“区领导?”
连科长又含蓄地说:“再向花局汇报一个情况,每年铜关卫生系统都安排十几位医生护士到我区交流,真正能留下来的屈指可数,事实上红樱是唯一一位护士,其他均为医生……幕后到底什么原因,我们不便过于猜测,或许花局能利用这几个月时间多了解。”
花嫒心里连续“格噔”数下,定定神道:“好吧我大致有数了,不过受人之托总得有个说法,就先按连科长所说抽调献血车队适应段时间吧,后面酌情考虑。”
“是的是的,酌情考虑。”连科长松了口气,连连点头道。
接到抽调消息,红樱欢欣雀跃地打电话要请蓝京吃饭,并且说地点放到她宿舍附近,喝点酒,醉也没关系可以睡到她宿舍……
红樱说话一贯这么直截了当。
幸亏在此之前蓝京刚刚接到花嫒电话,同样心里打了好几个结,遂故作严肃地说,红樱啊红樱,你最该请的不是花嫒么?你请她,我可以作陪;你偷偷请我要是再被她撞见,咱俩以后都别在秦中区混了。
红樱想想也有道理,悻悻说那算了,反正……反正我不跟她一块儿吃饭!
通完电话,蓝京疑窦重重,越琢磨越不对劲,又拨通花嫒的手机道:
“最好想办法查清楚,不然捂在心里终究是根刺,如果里面确有名堂以后别再管了,但如果……”
花嫒道:“蓝京啊蓝京,你真没听出来人家说的那句‘上面有人压着’是双关语吗?你在华桥不也跟我说过类似下流话?”
蓝京叹道:“我听出来了,但不敢相信……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好笑,在我心目中红樱真是简单单纯的女孩子,一直如此。”
“我要是不单纯会被你勾引上床吗?”花嫒冷冷道,“上大学时有几个女孩子不单纯?但女孩总会变成女人,再单纯也会被社会这个大染缸污染,所以你应该理解我欢爱时喜欢消毒的习惯,与人相比,我更信任百分百浓度的医用酒精。”
“拜托你件事,说这些多题外话干嘛?”
蓝京尴尬地说,顿了顿又道,“我也会从铜关这边侧面打听,事情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哎……”
临挂电话前花嫒突然叫道,“蓝京……”
“怎么了,还有事儿?”他诧异地问。
“有空……有空来我这儿坐坐,”她吞吞吐吐道,“孩子住校,晚上有时,有时真的挺寂寞……”
蓝京瞠目结舌拿着手机,半晌说不出话来。
周六傍晚。
蓝京在正府办主任开少峰陪同下前往慕名已久的熊家大院,本来想叫上徐迪一起,开少峰却说那样不慎重,县委书记要单独出场。
有趣,有趣。蓝京笑道。
下楼后蓝京原以为已备好车辆,谁知开少峰笑道:“地方不远,步行过去十分钟,我陪蓝书记散散步。”
蓝京立即醒悟,这是熊家大院刻意做给外界看——县委书记到我家吃饭了!
遂点点头:“散步好,有益于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