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杰道:“很简单,循前例。”
“循……循什么前例?”刘勇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惊讶地问道。
“循万岳明的例,”王思杰道,“抽调田家旺到工业兴县领导小组办公室,其它啥都不说,但有万岳明在前,办公室成员起码副科级对吧?可严格说来又不算提拔,同样有万岳明例子在前,某种程度相当于贬黜,又正好中了田家旺的意,空闲时间可以多钓钓鱼……”
提到“钓鱼”,两位县常委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高,实在是高!”
刘勇竖起大拇指道,“对熊县长来说田家旺没被发配到乡镇,挽回面子,又能多陪老爷子钓鱼;对蓝书记来说副科非实职,且打发到空架子似的领导小组,也没损其威信,两全其美!”
王思杰拿起茶杯呷了一口,眼里掩饰不住笑意。
两位县委常委煞费苦心在取得共识基础上讨论如何安置田家旺时,蓝京独自驱车穿过秦铜隧道来到省城。
应该算作应约,这期间红樱打过二三十次电话——她就有这股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劲儿,以前大学便如此。蓝京虽然牢记花嫒吩咐在没摸清蹊跷的背景前尽量不要接触,也架不住红樱撒娇刁蛮,声称要以前女友身份强闯县府大院,蓝京对抗绿野药厂、耿啸林、丁岩时心硬如铁,可面对千媚百娇的前女友(们)却格外柔软,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换家位置隐蔽点的餐厅吃饭,最好订包厢,”蓝京最后乖乖让步,“我的看法是邀请花嫒一块儿,你实在不肯拉倒,但……但今晚就只吃饭……”
红樱笑眯眯道:“当然吃饭,难道我还吃了你不成?你的味道,我早就尝过了。”
蓝京无语。
和花嫒、红樱两位前女友说话,很难把握分寸,距离远了好像刻意冷淡,距离过近又容易擦出暧昧的火花,在女人问题上,蓝京经常自责有点过火,若说方婉仪是单身久了处于严重饥渴状态下的释放,颜思思则是情到浓处自然成,那么伊宫姐妹、容小姐、焦糖都与“酒”有关,某种程度算作错误之举,且在错误的道路上愈行愈远。
所以蓝京不想再犯错误,再惹无穷无尽的麻烦,身边没女人时很孤单,身边女人多了也费思量,联想起那回跟容小姐激战后再安慰伊宫姐妹俩,那简直是拿生命在欢爱。
红樱很听话,真的选择了一家非常小众且低调的中餐厅,位置更隐蔽,商厦背后民宅改造而成,四周绿荫葱葱、繁花似锦将其遮得严严密密,不知道的即便从旁边巷子经过也觉察不出里面开了家西餐厅。
民宅门口居然没招牌,进了院子,内门楣才有个小小的、由花草组成的三个字“美人居”,看似随意,实质笔法颇有功力,属于一流书法家一气呵成的狂草。
进了小屋,内部装修得曲曲折折又古色古香,座位间以细密的绿藤蔓相隔,这样倒不需要包厢了;空气中流淌着悠扬悦耳的古筝曲调,每个音符都仿佛敲击在心灵深处。
“很文青的地方,经常来吧?”蓝京四下打量后满意地说。
红樱抿嘴笑道:“说对了,这是秦中区最文艺的餐厅,之前我只听说但没来过,因为要跟文艺的人一起品味才有意义。”
“到献血车工作还适应?”蓝京问道。
“肯定比病房服务、急诊大厅好很多呀,铃声唤个不停半天下来恨不得跑断腿,还有没完没了的笔记、学习、培训,蓝京,我真的要说声谢谢,虽然对我俩来说有点客套。”
红缨看着他真诚地说。
蓝京道:“你既然这么说,我也就直截了当问了——据花嫒反映区里有反对你离开护士岗位的意见,到底怎么回事?不管什么情况,你如实告诉我,因为关系到后一步操作……你知道的,花嫒也是今年刚从遥泽调过来,根基尚浅,权限内能办的事肯定没话说,但超出她承受范围、有可能对她产生负面影响,那恐怕得三思而后行。”
“蓝京……”
红樱紧咬嘴唇,瞬时泪汪汪道,“别用逼问我的语气好不好?我是做了错事,受到的惩罚还不够吗?我曾经花了一个多小时帮着残疾老人排便,喷得手上、身上都是,临了还挨了记耳光,说我把她弄疼了……蓝京,我们那个系同学要么转行正岗,要么辞职,就我一个还傻乎乎地当护士,其它工作我又不会……”
“红樱……”
瞬间蓝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位仿佛被锐器狠狠戳了一下,剧痛彻骨,立即紧紧握住她的手道,“别再说了,我不该……不该苛求你,毕竟这么多年我连声最简单的问候都没有……吃饭,今晚我俩的主题是吃饭,点没点樱桃酒酿小丸子?”
她顿时破涕为笑:“那是我的最爱,蓝京,我还要你喂我吃樱桃。”
“好好好,没问题。”蓝京道。
“嘴对嘴!”
“呃……”
蓝京飞快地瞟瞟四周,压低声音道,“这里坐的客人没准就有来自铜关,我不认识人家,人家认识我……别为难我好不好?”
“嗯……”
红缨也知他的身份特殊,不再勉强。
这顿饭谈谈笑笑,主要是红樱说,蓝京听,内容围绕大学难忘的点点滴滴,不时笑得前俯后仰,吃得温馨而轻松,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吃完后出门,趁着四下无人她轻轻拉住他的手,轻轻在他耳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