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面怎会失控到这个程度?县局增援力量呢?”
“被堵在外面,拍照、录像的太多不敢强攻,”龚宇良凑在蓝京耳边道,“还有向蓝书记汇报,这里起码百分之八十以上知道狗主人身份,都冲这个……蓝书记。”
蓝京皱眉道:“都冲哪个?你说清楚点。”
龚宇良示意蒲旭等人拦到前面形成一道防线,拉着蓝京绕到树后道:“狗主人叫杭大群,铜关县城出了名的二世祖,没工作全靠啃老,平时纠集狐朋狗友开着摩托车飙车,动辄打群架、调戏妇女、酒后砸店等等,简直臭名昭著,铜城县城的人恨透了他!”
“真是狗性随人,他养的狗跟主人一个德性,但这种人为何能逍遥法外,派出所连他的狗都要护着?”
蓝京冷峻地问道。
龚宇良声音更低:“他有个好姐姐叫杭淑妮,就是……就是熊县长爱人……”
“哦,小舅子啊!”
蓝京终于明白眼前愤怒的人群火从何来,民可载舟,亦能覆舟,杭大群的丑恶行径已经犯了众怒,人民群众不愿再载这条恶舟了。
怪不得熊汝诚溜到乡镇“视察”,实在没办法面对小舅子惹的一塌糊涂的局面。
“现在当务之急找到那只松狮,”龚宇良道,“我已发动美食街沿街店铺员工都出去找,他们认识那只狗……把它抓住了现场干掉或许能平息众怒,不过恐怕要蓝书记亲自下令……”
言下之意打狗要看主人,在铜关只有蓝京能下这道命令,固然,大势所趋之下那只松狮八成是保不住了,但无论谁下令,总会有意无意在熊汝诚心里记一笔,日后难免有秋后算账的一天。
蓝京眼里闪过一丝愠色,沉吟片刻道:
“再多叫些人,护送我到派出所二楼,我有话跟大家说。”
“好!”
龚宇良不假思索应道,随即打电话又唤来三四个干部,看得出来这位副镇长不但出了突发状况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还能有效调集人手,具有比较强的号召力和组织能力。
在乱哄哄的人群里奋力挤了十多分钟,好不容易七手八脚把蓝京推到派出所二楼,然后蒲旭左挡右冲腾出一片空间,两侧各有人墙保护,龚宇良居然有本事混乱中找了个电喇叭递到蓝京手里。
蓝京赞许地瞅了他一眼,然后清清嗓子打开开关,声音洪亮地道:
“大家请安静,大家请安静!我是县委书记蓝京,我是县委书记蓝京,我已听说松狮咬人、肇事的消息,特地赶来现场处理,我是来现场处理问题的,大家请安静!”
县委书记名头关键时刻还是有用的,喧嚣的人群渐渐静了下来,偶尔人群里有人高喊:
“严惩狗主人!”
“把狗杀了,抽筋剥皮!”
附近很快有一连串声音制止“听蓝书记讲话”,说实话寻常老百姓平时哪有机会听距离看到县委书记、听到县委书记讲话?电视、报刊那不过是正治符号而已。
蓝京目光缓缓扫视派出所大院,院子内外、楼道都为他的目光所震慑,都不再说话。
“铜关今年发生了很多大事,更换县委书记,开展工业兴县活动,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最近又公开竞聘镇长助理;我们的老邻居省城秦中区也准备干大事,即将着手进行东郊大开发,这些,都将对铜关,对在场每个人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
蓝京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话题,“但这些其实都离大家有点远,或者感觉不太具体,只有恶狗咬在身上才真切觉得疼是吧?”
众人哄堂大笑,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