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奇与萧柏梓相当于伯乐与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但伯乐不会只相中一匹千里马,而是一批。
武英奇出于爱才惜才之心,可以在萧柏梓成长道路上予以指点、点拨,也愿意出手助其度过难关,然而涉及到更复杂、更险恶的官场矛盾时,武英奇就要谨慎对待了。
“帮”与“不帮”,关键在于是否触犯到别人的利益。
此前武英奇将萧柏梓从冀北省大庄县委书记调到通河省参与国企改制,逻辑上说得通,萧柏梓在大庄县搞的国企改制宣传见报的,而通河造船厂到了不能不改的境地,虽然重用不算提拔,更况没占用冀北名额,谈不上打不打脸。
这回情况有点不一样。
萧柏梓打了四次电话、发了六条短信,武英奇都没回应,隔了半天让秘书转达两点意见:
第一,必须听从省委和组织部门安排,你没有闹脾气、跟组织讨价还价的资本;
第二,砍旧旗目的在于竖新旗,你要允许人家把气出掉以便更好地开展工作,认真工作,低调做人,日后或许还有机会。
萧柏梓虽然性格直率粗疏,很多时候说话做事只凭直觉而不愿仔细推敲,但毕竟官至副厅懂得揣摩大领导弦外之音,将秘书转达的两点意见再三琢磨后若有所悟,立即乘机返回书泽乖乖到省工业厅报到去了。
事后暗地里透过以前大庄县的亲信得知,麻烦果然出在一家改制后的国企身上,当时萧柏梓急于推进改制进程采取一刀切措施,结果被暗藏祸心的国企老总将价值九千万的优质资产混入待处置报废物质,等于当作废品卖了不到三十万!
丑闻被曝光后自然全省大哗,省纪委、省公安厅、省国资委联合查处,京都国资委列为大案要案派出督查组督办,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由于此案从开始起就认定萧柏梓是罪魁祸首,肯定在其中捞取了巨额好处,消息封锁得相当紧密,萧柏梓也一无所知。
查到最后认定是国企高管层密谋策划的贪腐窝案,其中只涉及帮忙打通关节的县国资委和县财正局领导,与萧柏梓没有丝毫关系。
虽然不知情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怀疑,又不知情的情况下洗清罪名,然而素来与萧柏梓有过节的省市领导并不打算放过他,故意在结论报告后面加了长长一段话,大意是:
时任大庄县委书记的萧柏梓急于求成,要在短时间内快速实现辖内规模国企改制,不顾企业历史因素和特殊情况,采取简单粗暴一刀切做法,并下任务、定指标、限时间,扬言限期内完不成任务就“摘帽子”,促使具体负责国企改制的干部囫囵吞枣,只追求进度而忽视严格把关;改制国企趁着混乱大肆侵吞国有资产、瞒上欺下,造成此次大案要案的发生,因此,尽管萧柏梓个人没有从中渔利、收取贿赂,但为了个人正治前途而急功近利的做法需要严肃批评,也对此案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据此,冀北省市两级初步拿出的处理建议是:对萧柏梓同志降职降级行正处分,党内记过处分。
处理建议逐级辗转到钟组部,负责跨省交流的部门领导细心参阅了调查结论,又拿来萧柏梓人事档案再三斟酌,审慎地写了一段话:
冀北自该同志离开,国企改制陷于停滞,而该同志在通河搞改制,现在又在七泽改制,这种现象偶然吗?难道不值得某些领导同志深思吗?
钟组部部门领导的批阅在内部传阅后形成主流意见,但为了照顾冀北省领导的颜面,最终给出的处理尺度是“薄惩”:
平调到省工业厅冷一冷。
整个过程武英奇都没听说,萧柏梓也蒙在鼓里,就这样悄无声息决定下来了,虽然事后听得有点心惊肉跳,萧柏梓还是隐隐感觉到来自组织部门的不可言说的善意。
毕竟墙倒众人推,推一下又不费劲,还能获得满堂彩;但墙倒的时候单单一个人扛不住,需要一群人共同努力,墙立住了还是墙,一点儿成绩都没有。
想通这些关节,萧柏梓反而心态平和下来。
京都关于武英奇的任命已经公布于众,作为官场中人、厅级干部,萧柏梓自然悟出背后隐含的深意,无论如何,武英奇知道自己的处境,有这一点就够了。
明年武英奇肯定会抽空来趟七泽,到时相机行事呗,还能怎样?
第二天清晨蓝京又掐着点儿来了次晨练,对此花嫒不太热衷,她的理论是24小时内最好只做一次,否则会降低兴奋沸点,也达不到期望中的激燃程度。蓝京的回应是让你那些冰冷无趣的理论见鬼去吧,我只要六个字:
快活,快活,快活!
花嫒虽然嘴硬,在蓝京连续坚挺、凶猛凌厉的冲击下溃不成军,意识模糊且忘情地发出似低吟似哭泣的声音,整个人仿佛被飘渺的快意扯得支离破碎,临了身子软成一团烂泥,非但无法正常消毒,念叨着要起床上班却连胸罩都套不上去,只得恨恨道:
“再歇半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