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陷入长时间的沉思。
一年之际在于春,新年伊始考虑个人前途问题理所当然,毕竟官场讲究升迁迭序,有能力有水平的长期得不到提拔重用称之为“老实”,在这里老实等于不通人情世故。
只有“善谋者”才能在内地官场体制的千军万马中杀出血路、突破重围,在金字塔式干部架构里越走越远,越爬越高;反过来说居于金字塔高端甚至顶端的不想可知都是人中之杰,杰之精英,具有常人所不能及的优点或是特殊技能。
经常网络里很多喷子张口“当局昏庸无能”,闭口“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实际上这些键盘侠连小区多少棵树都搞不清,更不提所在城市财正收支、税收、工农业总产值、失业人口等数据。他们看到的永远只是电脑屏幕巴掌大的地方,永远走不出自己的“思维囚笼”。
人事问题向来是体制内干部首当其冲的大问题。
眼前这些人当中,除了秦铁雁有勇救市委书记和三等功金罩护体外,包括蓝京自己都面临挑战。
九原包尾算,今年正处第四个年头,在官场不算稀奇,处级已是绝大多数干部的天花板,干到退休还是处级的大有人在,且不是少数。
但蓝京不一样啊。在衡芳,他成功推进国企改制,大批濒临倒闭的企业奇迹般起死回生;在佑宁,他打破死气沉沉、不思进取局面,多法并举将这辆破车拉回正轨;在华桥,他化解非法集资带来的负面影响,狙击“野蛮人”蒋震吞并汽车产业,顺利完成五十里招商场重建;在铜关,他一手振兴工业,摆脱铜关长期以来对省城的依赖,一手又加快加深与省城平等合作,努力开创新的发展局面!
蓝京先后得到多位省领导关心爱护,省长金全友、常务副省长苏睿、统战部长郭文章,还有众所周知“舅舅”念松霖,以及不显山露水的宣传部长容沧海,谈不上“三千宠爱在一身”,起码证明自身实力足够突出,正如班主任永远喜欢成绩好的学生。
有这些正绩和省领导加持,一帆风顺做到市委书记都没问题吧?
不是。
一方面蓝京所做的工作难度很大,推进到位很不容易,但站在更高层面上讲难道不是领导干部应有的职责吗?平铺直叙当领导谁不会,根本无须优秀人才,找些没创意、没冲劲可认真负责的就够了。
另一方面蓝京眼里只有一个金全友,金全友眼里却有无数个蓝京,还是那句话,国家太大了,国家的人口太多了,无论你跻身哪个层级,放眼望去依然是群星闪烁,每颗星都亮得耀眼!
你以为你靠刷题考入清华值得骄傲,可身边全是不刷题就上清华的;人家不刷题,奥数却厉害得出奇,还能为国争光;你刻苦学习在清华始终挣扎在及格线,人家滑冰、游泳、赛马、高尔夫样样精通,考试成绩还是优。
你说气不气人?
因此而言只能说蓝京手里握了一把好牌,怎么打很重要,打得不好同样满盘皆输。
所以才有“一把好牌被打烂”的说法。
需不需要找燕家大院呢?很有必要,但最近一直联系不上容小姐,蓝京心里没底,搞不清燕家大院对自己的态度有无变化。
豪门深宅风云瞬息万变,没有永远的朋友。
况且燕家大院在七泽也有个综合平衡的问题,会不会把主攻力量留给已是正厅级的柴明舟?如果竭力争取地级市市委书记,那就无暇顾及其他人……
看着蓝京沉默不语,孟龙等老部下都不敢说话,唯独秦铁雁大咧咧道:
“咱俩老领导郭文章是说不上话了,但老苏目前影响力杠杠滴,之前华桥的汽车产业狙击战你也算交代得过去,干嘛不去面谈面谈?”
“那事儿不能明说,他台面上是支持蒋震的,”蓝京摆摆手道,“华桥许诺的汽车生产线也会给铜关,工作上他对我在同样交代得过去。”
“相处这么长时间,不能只谈工作啊。”秦铁雁道。
赵珺嗔怪道:“就你话多。”
秦铁雁讪讪笑道:“不是帮蓝京打开思路么……”
这一打岔蓝京思路还真打开了,道:“你跟朱冬冬有私交,帮着解决一个名额怎样?”
秦铁雁道:“答应好咱俩共同的老领导——詹周五……”
“噢,詹泊,还一直呆在华桥呢,”蓝京笑道,“他找过我两次,因为刚刚落实薛立权的调动,我劝他再等等,没想到他耐不住性子又让老领导找上你了。”
“准备调到省厅当我的帮手,”秦铁雁坦率道,“他身手好,脑瓜子又灵活,是位能征善战的虎将。”
“你啊就想着‘战’,一点大局意识都没有!”
蓝京没好气道,这时手机响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正好就是苏睿打来的,笑嗬嗬道:
“小蓝啊,很久不见现在保龄球水平有没有见长啊?”
蓝京大喜,忙不迭道:“就想找机会向苏省长汇报演出呢,您有空的话,我立即赶到康振保龄球馆!”
苏睿徐徐道:“我已经到了,先热个身,等你过来比一局。”
通完电话孟龙等人都一脸期盼地瞅着蓝京,秦铁雁抬腕看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