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京感觉她有点深不可测起来,只能埋头专心吃饭,良久,就听她幽幽道:
“我可以劝,但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请说。”蓝京道。
解雨欣低沉而清晰地说:“我要参与城北新区大开发!”
“呃……”
蓝京惊异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我个人问题从没瞒过你,”解雨欣坦率地说,“本来春节前调到省里,我与紫寺包括你蓝市长所有一切全部终结,但段海杰走了,屠省事来了,我的事恐怕又得耽误好一阵子……我得到的消息——恐怕今天参会人员都看出来了,这位新省长很有主见,身上带有不同于官场的执拗,不是那种轻易妥协的领导。”
“唉,央企向来家天下嘛,除了一把手,其他高管只相当于中层干部。”
蓝京叹息道。
解雨欣道:“更麻烦的是此人在中原工作期间与我爸有过不愉快……”
蓝京失笑道:“之前据说你父亲与段省长有过不愉快,看来你父亲经常让人家不愉快?”
“我爸有个绰号叫蒋弥佛,其实脾气好得不得了,省委小秘书们都敢在他面前讲八卦,可脾气再好也难免得罪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解雨欣道,“所以我的工作调整又面临周折,为了增加砝码,我需要实实在在的正绩,蓝市长。”
蓝京滞住。
倒不是舍不得,从衡芳一路走来蓝京从来没为成绩属于谁的问题跟班子成员计较过,只能把事情办成,谁主导都可以接受。
但解雨欣要插手城北新区大开发有点麻烦,因为解雨欣不是解雨欣,头顶着市委副书记、市委统战部长两块牌子,她有什么理由负责经济开发区呢?
那必须调整城北综治办领导组成,目前主任是副市长熊亮,副主任陈浩、薛立权,都置于市正府管理之下,倘若变更主任为解雨欣,理论上当然可以,但就意味着城北综治办变成市委直接领导,萧柏梓肯定要塞一个副秘书长兼副主任,那么,蓝京无异失去直接指挥权。
蓝京并不在意“权”,但城北新区大开发大建设初期,大量、繁琐、复杂的事项需要他直接拍板,或参与决策,或牵头协调,当然他相信解雨欣即使兼主任也不会揽权,可那样就名不正言不顺了,好像市委副书记安排市长解决问题似的。
体制内架构很重要,什么组织模式决定什么操作规则,你按部就班做哪怕错了都没关系,但你如果逆程序、违反规则哪怕对了也要被问责。
因此在这时蓝京考虑的不是解雨欣仕途问题,而是构架与职责问题,个人利益不能凌驾于集体利益之上。
看出蓝京的犹豫,解雨欣当即寒住脸道:
“不愿意拉倒!”
说罢将餐盘一推,起身头也不回离开餐厅。
“哎……”
蓝京暗想餐盘应该主动送到回收池啊,你甩大小姐脾气,我变成勤务员了?
碍于在场用餐的都是厅级领导,蓝京只得忍气吞声将两个餐盘一起倒掉。
当晚蓝京也没留宿于会务中心——在餐厅吃晚饭只是幌子,实际上假装饭后散步悄悄乘坐蒲旭的车子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四星大酒店。
悄悄上楼,悄悄敲开房间,里面一片漆黑,真有趣啊,好像他的女人都喜欢在黑暗中幽会,是不是这样更神秘、更有情调?
悄悄上了床,悄悄钻进被窝里将里面的胴体搂在怀里,悄悄在她耳边叫道:
“思思……”
原来竟是颜思思。
本来今晚就与蓝京约定在省城幽会,为遮人耳目特意没坐飞机,而乘坐高铁辗转来到万泉。
“我很想很想帅帅……”她喃喃道。
“放心,马上就会结束。”
“你吗?”
“我需要漫漫长夜……”
他在耳边轻轻道,没多会儿潮水般的愉悦逐渐吞没了她的神经,她的思维,她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