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景迟回宫之后,外头虽然没什么风声,但聂景琛在东宫内殿里端坐着,依旧眉头紧锁。
“太子殿下因何忧心?”
寝殿内殿里,琼玉楼里新来的舞姬凝烟在他身侧侍坐,微颔着下颚,抬起双眸瞧他:“是因为鲁王殿下,还是……”她有意无意顿了一顿,“鲁王妃娘娘?”
聂景琛不悦地斜睨向她,她却毫不掩饰地弯了嘴角:“如今鲁王妃娘娘有了身孕,怀了鲁王殿下的子嗣,哪里还担得上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凝烟的眉眼狡黠而妩媚,“莫非,太子殿下是动了真心不成?”
“你一个小小官伎,如此胆大妄言,我看这命,你是不想要了?”
“奴家的贱命本就是太子殿下从关外救回来的,自然任凭太子殿下处置。”她纤手抚上他的肩,缓缓摩挲向他的胸膛,“或许鲁王妃娘娘,都不曾像奴家这般……僭越呢。”
凝烟忽地笑了,从床榻上站起身来,在他面前褪去了外衫:“奴家倒是好奇,鲁王妃娘娘为了您,都做过些什么呢?”她塌下腰肢贴上他的身躯,温热的气息喷吐在他颈间,仿佛一只狐妖惑人心魄,“奴家瞧她,对您可没几分情意呢。”
“那又如何?反正该做的,本王已经做到了。”
聂景琛面无表情推开她走出内殿,凝烟斜倚在榻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掩面轻笑出声。
鲁王府。
“柳凝烟?”沈余娇斜倚在榻上养胎,听闻聂景迟从外头带来的消息,哂笑道,“太子殿下对外向来自诩清明正直,私下里不还是照样玩这养私妓的活当。”
她垂了眸子继续道,“虽说琼玉楼本就是太子殿下名下所辖官产之一,但这般明目张胆,倒是真的敢与圣上对峙了。”
聂景迟看着她沉默着,忽然开口道:“那阿娇,可是也……”她偏头看向他,皱了眉头:“怎么,殿下怀疑臣妾曾与太子殿下来往?”
“不敢。”他低了头去,却显然一副心事重重的神情,“我哪敢凭空诬蔑阿娇,只是皇兄私下里的脾性,我自然比阿娇更清楚。”
“那么,殿下是在关心臣妾了?”她笑起来,“那臣妾,便感谢殿下的惦念了。”
聂景迟不再说话。
那柳凝烟是聂景琛昔年战乱之时从关外救回来的女子,他却在凯旋归来时转手将她送进了琼玉楼,又在两月前派人将她接入了宫中。她是汉人同胡人所生下的孩子,自然生得极貌美,被他看中不足为奇,但聂景琛的行为,也不免遭人议论。
只是,在主要的议论者皆莫名暴病身亡之后,再无人敢妄言。
但是一切都太过刚好,在柳凝烟入宫后不久,聂景琛曾无端出宫过一次,之后便是聂景迟回到潍州、沈余娇怀了身孕,再之后便是他们回到皇宫。
一切事发,聂景迟总觉得有些关联,却又摸不清缘由。
聂景迟抬起头,看向沈余娇望着庭院出神的侧脸,一种不知是担忧还是猜疑的情绪莫名涌上心头。
“娘娘,该是服药的时辰了。”初莺轻叩门扉,而后端了碗安胎药进来,“娘娘如今体弱,要好生休养才是。”
聂景迟瞧了眼汤碗:“今日这安胎药气味闻着不对,可是多加了些什么?”
“回殿下,娘娘这几日胸闷呕吐,太子殿下便派人多送了些砂仁来。”
听闻是聂景琛差人送的,聂景迟顷刻便怒道:“本王的妻子怀孕,倒还不需旁人来关照。”他站起身来,紧皱着眉头摆摆手,“将这安胎药端下去,送来的砂仁也还给皇兄,本王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