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
宝琪女士近几天都在忙碌。中上流圈子内正在发生一起大型的怪梦事件。有许多人陷入了间歇性的昏迷之中,甚至就此一睡不醒,而这正是这名“阅梦侦探”最擅长的领域。
瑞文在一张纸片上仔细地拟好了自己的购物清单。他需要一套不妨碍行动的黑色西服,帽子暂时不考虑。一个打火机,花纹不少也不多。一块手表,用于精准地计算时间。几块质地柔软的吸汗手帕,没有图案的就行。一个可以加页的笔记本,一套钢笔和三种颜色的墨水。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小东西,一对袖扣。
袖扣是文明人的象征。不同颜色和材质的袖扣代表着一个人的不同状态。在社交革命过后的社交场合上,人们不再通过各种称呼区分阶级,却能够通过袖扣一眼看出对方的阶级和未来意向,进而选择是否交谈,如何选择话题。
一对铜袖扣是各种服务型人员的必备品,比如餐厅的服务生或店铺的记账小伙。
银袖扣属于相对独立且有野心的中产阶级,例如侦探,店铺老板,小厂工头等。
金袖扣象征着拥有一定名望的中上层人士,如律师,医生,银行家。
而上流社会丝毫不用讲究这些礼仪,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人们不需要袖扣来辨识他们,他们的面孔,身姿和谈吐言行足以说明一切。一位有眼光的交际者可以在短短两分钟内分辨出一名暴发户和一名真正的上流绅士。
3月29日晨昏。
瑞文起了个大早,在艳阳街口买了今年的第一份《火球报》,这花了他足足50烈洋!奥贝伦的报纸种类不多,只需要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如果每月订阅,《火球报》的均价是每份40烈洋,贵得不得了。事实上,他还有更加实惠的选择。奥贝伦的图书馆内会留下旧报纸,而咖啡馆和酒馆内同样会有近期的各种晨昏报和正午报。
他在书桌前坐下,小心翼翼地展开报纸,发现今日的头条标题是:
《传奇侦探治安官庭再创辉煌,5000烈洋为当红歌女脱罪》。
啧,比起正经新闻,看起来更加像是娱乐版头条?
不过,仔细想想,天灾人祸在奥贝伦算不上什么大新闻,文明人普遍认为死者难登大雅之堂,自然也不会被刊登在报纸的第一版。
相比之下,娱乐新闻对于他们更有吸引力。
这位名叫比利的侦探还真行。别人花钱请报社刊登广告,寻求名声。这家伙的情况更像是报社花钱买他的头版照片,顺便为他打广告。
一次委托收费5000烈洋,也没想象中那么夸张。他这个人好像只接帮名流脱罪或洗清绯闻的上流社会纠纷,赚取的名声应该远远不止这个价钱。更重要的是,他压根不需要为这些纠纷拼命,只需要稍微动动嘴皮子。
亨特的悬赏在哪呢?
侦探翻看报纸,想找到关于亨特的一点消息,最后在末页的一个小方块里看见了相关信息。
“嗯,赏金是5000烈洋,大都会人寿保险公司挂的。”
嘶。。。。。。这只有一份保单费用的一半啊!
一个害死众多人命的麦田主,他的人头约值四分之一群野狗。
人命真的不值钱啊,侦探在心中感叹道。
梦中的世界不说以人为本,至少也不会让人们死得像一根根倒下的焦麦秆。
而在奥贝伦,就只有桥上的人和桥下的水。
想到这里,瑞文开始庆幸自己把金那小伙子给带回了家。他继续待在外头多半会死,但自己只是稍稍施加了一点引导,他就成了个相当不错的苗子,连泥手党都能干得过。
单是每天不重复的美味菜肴,就已经值回自己的付出了。
晨昏两点,他叠好了报纸,仔细地放进抽屉里,吃了两块金昨天做剩下的香煎鮟鱇鱼排。翻出了洗好的黑外套,它已经不再是纯粹的黑色。用净化水漂洗的衣物会越洗越红,没法漂回去。
今天再穿一次,然后就换成体面的西装。旧的这套留着,干脏活累活的时候穿。
皮夹已经开始超重了。瑞文把钞票全都塞在了身上,今天用不完的,他打算开个账户,把一部分存进银行。
晨昏四点半,瑞文准时来到了火鸟会所楼下。这是一座气派的复古式四层建筑,外面有一小圈耐热草坪,呈现不健康的枯黄色。门口是一道拱形门廊,围着一圈隔热玻璃挡板,顶端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鸟,门廊两侧各有一尊微缩版的溶解圣母像。门内传出的音乐随性而忧伤,伴随着独特的和弦结构,让瑞文想起梦中自己常听的蓝调爵士乐。
会所门口有着一块镶金边的小牌子,用很大的衬线体印着今日的推荐酒水和点心。一行很小的字,标注了最低消费和加一服务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