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潜无话可说。
李玄贞在凌云剑宗从未这样过,否则他们不会结伴而行,一遇到李兰修便突发恶疾,讲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话。
李兰修接过江琢递来的通心镜,捏在手里翻转端详,点头道:“谢了”
江琢盯着他瞧几秒,神态淡然地道:“不客气。”
说罢,他坐回到厅堂的椅子里,双手搭在膝盖,腰背挺得笔直,一副少年老成模样。
楚越打量他一遍,从李兰修手里拿过通心镜,“我先替公子收着。”
李兰修扫视厅内的众人,字正腔圆地问道:“诸位可曾想过,红教的人为何藏在白塔寺中?”
江琢端端正正地望着前方,有意粗着嗓子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们在梦仙城,他们除了白塔寺,无处可藏。”
韩潜是位聪明人,笑吟吟问道:“李公子这次有何高见?”
“李道兄有话直说吧。”井眉望向他,真心实意地道:“我只擅长动武,你的想法必然比我的好。”
李兰修站起身来,取出寒铁扇,扇柄在手掌中轻敲,一面慢悠悠地向前走,一面说道:“许城主每日都会送给我们一本城中诸事的册子,各位可还记得白塔寺有何大事?”
井眉眼中一亮,快速地答道:“白塔寺要举办盂兰盆节,超度惨遭红教杀害的百姓。”
“确有此事。”韩潜点点头。
李兰修站住脚步,望向厅堂外一方碧蓝天空,秀挺侧身对着几人,“此次盂兰盆节,前所未有的盛大,届时全城百姓都会参加,是个办大事的好日子。”
楚越随在他身后,走上前说道:“不论是要屠城,或另有所谋,这一日是最方便动手的日子。”
韩潜猛然站起身来,拿起搁在桌上的剑,“三日后便是盂兰盆节,我们还不快到白塔寺里,抓出红教教众?”
“红教的人脸上又未写字,我们如何分辨?”李兰修瞥他一眼,突然轻轻一笑,满怀恶劣地问道:“还是将白塔寺里的臭和尚全都抓起来?”
韩潜摆摆手,坐下来说:“必然不妥,此举会引起佛家和道宗的矛盾。”
江琢若有所思地道:“为何不取消盂兰盆节?”
“没有盂兰盆会,还有水陆法会,悲济会……”李兰修转过身看向他,打趣地问道:“你不想回流云宗?难道想跟我们在这待一辈子?”
江琢张嘴欲辩,对上他明亮通透双眸,摇摇头不答话了。
李兰修已经达到目的,梦仙城里的几人,不足以对抗红教的“佛子”,所以他方才问各宗的联络方式,来的人越多,他们的胜算就越大。
若到万不得已,他手中还有顾正行这张底牌,鬼王欠的一条命得用在刀刃。
他目光扫视过哑口无言的众人,提出一条路,“诸位何不联络各宗弟子,三日后来到梦仙城,与我们联手布下天罗地网,一举擒住白塔寺里的红教教众?”
楚越立在他身后,望着他乌黑
整齐的发冠,嘴角勾起一丝笑。
方才李兰修没到之前,众人尚在讨论要不要去白塔寺这种小事。
李兰修三言两语之后,众人考虑要不要联络宗内弟子,昭告天下红教踪迹,邀请四大道宗的弟子齐聚梦仙城。
两件事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但他们无路可选。
联络宗内弟子相助是李兰修摆出来唯一稳妥的一条路。
韩潜若有所思地想一阵,爽快地说道:“好,我会传讯给凌云剑宗弟子,请他们到梦仙城助我一臂之力。”
“李道兄放心。”井眉站起身来,有股当仁不让的气质,“若我开口,我宗弟子皆愿助我。”
江琢坐着纹丝不动,江家少主颇有底气,开口道:“流云宗弟子,其中一半,都受过我的恩惠,他们会来的。”
李兰修的目的达成,走到厅堂的门口,轻笑道:“那我静候佳音。”
楚越随着他走出去,不必他吩咐,“重玄宗弟子我来联络。”
李兰修笑着轻“嗯”一声,抬手在他头顶抚摸一把,“聪明。”
厅堂里众人纷纷取出通讯符,联络宗内的弟子前来相助,忙得不可开交,无人搭理闲坐的李玄贞。
李玄贞一直注视着李兰修,后者从进入厅内,视线雨露均沾般扫过每个人,却从未瞧过他一眼。
他起身将佩剑负到背后,大步走向厅堂外,路过李兰修身边,他顿住脚步,轻轻嗤笑一声,手指意味深长划过颚下。
仿佛在暗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