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整只手掌已经完全插进了葛大海的胸膛,鲜血染红了严守阳的手臂,也染红了葛大海的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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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葛大海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的叫道:“你竟然没死?”
“你都没有死,我又怎么会先死?”忽然活过来的严守阳五官扭曲着,带着无比仇恨的神情,他咬牙切齿的盯着面前的仇人,厉声道:“他们……我杀不了,可是你,我是一定要和你同归于尽的……”
他忽然大吼一声,那插入胸膛中的手猛然一抓,他用尽临死前的最后一股气力,然后一把就将葛大海的一颗心脏扯出了胸膛。
在场除了月无缺,所有人都不由微微色变。
葛大海惨嚎一声,他半蹲着的身子接连后退数步,在胸膛飞喷的鲜血和惊恐万状的表情中,他富态微胖的身体轰然倒地。
他带着惊恐的表情断了气。死在了一个“死人”的算计之下。
葛大海谨慎聪明了大半辈子,却怎么也没料到严守阳竟然会拼着硬受自己一刀,也要以命换命杀了他。
这种动力已经不是源于武功,而是那无法估算的仇恨衍生而出的精神力量作为支撑。
严守阳拼命保留着体内那仅存的一股微弱真气,就是为了等待那致命一击的机会。
而他也很清楚,一个人只有在最得意的时候,才会放松警惕,所以他抓住了这个机会,将葛大海一击而杀。可惜葛大海自诩聪明,最后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死在了自己的疏忽之下。
严守阳无声的大笑着,他拼力抬起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葛大海,他手中紧紧抓住那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脸上有一抹快慰之意。
“月无缺……我会在地府里等着你……”严守阳怒目圆睁盯住月无缺,他那凄厉的话音骤止,然后脑袋无力的落在了雪地上。
他带着无边的愤怒和不甘的表情死了。
可那只手,依旧紧紧抓着那颗心脏。
严家大院顿时陷入一阵短暂的沉静,血腥味在风雪中竟然弥久不散。
祁丞看着那不可思议的一幕,禁不住双腿微微颤抖。
轿子内再次传来掌声。
“真是一场精彩的好戏。”月无缺轻轻鼓掌,微笑着环顾了一遍院中无比血腥的情景,淡然说道:“尤其是收场,的确让人赞叹。”
月无缺目光在那葛大海的尸身上停了一停,随后冷冷一笑,说道:“葛大海,本座已经说了最恨的就是背叛别人的人。你却还想和我谈条件,真是不自量力。所以我让你死在严守阳手里,就是对背叛者最好的处决。”
石凰闻言,心里一动,原来教主早已看穿了严守阳的绝命之计。
“石凰,你觉得这一局可还算精彩吗?”月无缺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
石凰心里暗自一颤,她连忙恭声道:“恭喜教主终于得报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这些人真是死有余辜。”
月无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兴高采烈,她脸色相对平静,然后语气也平淡如水:“伏鸣鹤,铁中堂,严守阳,还有一个裘忱一,这四个当年让我圣传蒙败的罪魁祸首之人,如今已死其三,剩下一个裘忱一,不日也将认罪伏诛。但除了他们四人,当年参与那场大战的中原武林中还有不少人依然还活着,所以他们没有全部死绝之前,我圣传二十年的屈辱大仇就不算得报。”
石凰斩钉截铁地说道:“教主如今神功已成,更有圣物加持,整个中原武林已经无人是教主的对手,他们离死不过就是时间而已。”
月无缺沉吟道:“虽说中原武林经过当年与我圣传一战后式微已久,现今仅存的江湖势力更不足为虑。但中原还有一个崇真剑派,当年之战,崇真剑派掌教吕怀尘没有参与,所以才得以保留实力,据说如今他已经是公认的中原第一高手,这个名号到底有多少斤两尚未可知,但其实力定然也不会差。”
石凰沉默了下来,她不能随意接话。自从三年前受命前来关外潜入落日马场,谋划如何对付严守阳后,她已经很久不曾接触到圣传内部的各种计划决策了。而且像这种大举进攻中原的谋划,她更是没有资格知晓其中的种种机密。
圣传一脉到底是何来历,源于何处何时,在那场牵动整个中原武林的浩劫前,世人皆一无所知。人们知道世上有这么一种流派组织,便是二十年前那场震惊天下的正邪大战之时。那时教主月之华武功绝顶,更同时身负两只上古魔种,当真有与世无敌之气概。他率领麾下王首,四大天王,六色圣徒,十二天守,以及近万圣传教徒,开启血洗中原武林的惊世血祸。
直到后来身为圣传四大天王的伏鸣鹤与裘忱一临阵倒戈,加入到了中原阵营,人们才对这个异域组织有了那么一点了解。圣传,源于远离中土的极西之境,据传成立至今已有数十年时间,他们信奉一种传说能守护人间,让世人得见光明的神,那里的人们尊称为“天守大神”。而圣传就是对天守大神最狂热崇拜的一支神秘组织,拜入圣传的人都是天守大神最虔诚的信徒,他们并将之作为毕生唯一的信仰。最初的圣传教义是追随天守大神能为世人开启光明的宗旨,他们坚信世间一切都有生命,并且有权利被赋予尊重,能接纳世间一切的存在,因为在光明之下,世间一切都能远离黑暗污秽,所以在他们那个境域的百姓中具有非常崇高的地位。总的说来,与中土人所信奉的佛门一脉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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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样一个看似宗旨崇高的组织也像一把双刃剑,有好也有坏。最直接的一点就是他们会接纳一切合理和不合理的存在,比如好人和坏人。在圣传的教义里,天守大神赋予人们的光明之力,具有消弭一切污秽的大力量大智慧。可他们却忽略了无论何种信仰,最能掌控和最不能被掌控的就是人性。人性善恶之分,源于每一个人对善恶理解的不同,所以信仰在善恶之中也就出现了极端的理解走向。而圣传随着时间的沉淀,便出现了这种情况。
于是经过漫长的时间累积,圣传一脉势力越发壮大,他们的教徒中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他们接触到的各种不被世间接纳的异端存在也越来越多。势力不断扩大之后,他们都面临着一个世间谁都无法拒绝的存在,那就是“权欲”。
极西之境的情况与中土并无差异,都存在着很多宗旨教义不同的流派。但圣传为了推行天守大神的教义,他们发动了一场漫长的教派之争,经过多年的争斗与鲜血,圣传逐渐扫除了其他不认同他们的教派,彻底让整个西境之地都处在天守大神的光明庇佑之下。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西境之地,就只存在着一种信仰,那就是圣传。所以彼时的圣传,权力与势力都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古往今来,一个人或者一个宗派,一旦只要尝到了权力之欲所带来的甜头后,都将一发不可止。于是圣传就开始将目光望向了西境以外,他们开始派教徒远游,意图将圣传的教义流传到更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