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疏的出现,完全在锦晏的意料之外。
可他从来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锦晏身侧。
不等秦疏那情意绵绵的目光落到锦晏身上,浑身都写着“不高兴”三个字的秦疏已经来到了两人中间,凭借高大挺拔的身躯挡住了前后的视线。
锦晏在唤他的名字,萧锦安警告的看了秦疏一眼,之后才假模假样地说起了话,“你怎么来了,擅离职守可是要杀头的!”
秦疏道:“陛下召见,不敢不来,秦王一定也是接到陛下的诏令才回长安的吧?”
萧锦安表情一下子就不好看了。
诏令?
那是什么东西!
长安是他的家,阿父阿母和兄长们都在长安,最主要的是妹妹也回了长安,他不过是回家与家人团聚而已,要什么诏令!
但他态度再强硬,无诏就是无诏,若非天子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怕明日朝议大家争论的主要问题便是秦王无诏回宫一事所隐藏的阴谋与野心了。
不去管萧锦安那吃瘪的表情,秦疏掠过他,来到锦晏面前,仔细端详许久后,他才出声,“收到长安来信后,我原打算去北地接长公主一同回长安,岂料发生一些意外,耽搁了行程,这才晚了几日。”
他说的云淡风轻,锦晏却不觉得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寻常的意外,如何能将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秦大将军给绊住?只怕不是被赶走的匈奴又来扰边,便是一些小国又发生了叛乱。
“没受伤吧?”
锦晏问他。
他身着甲衣,里里外外都被裹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哪里有伤,哪里又添了旧伤。
秦疏摇头,见锦晏还看着他,又道:“长公主放心,完好无损。”
才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嗤,“完好无损?知道晏儿担心,还故意这么说,你是不是还打算扯掉这身碍眼的甲衣,给她看看你的伤口啊?”
秦疏自然是否认了。
可萧锦安不依不饶,“既然天子召见,那就去见天子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秦疏自然也记得自己的身份,他又同锦晏说了两句话,这才再次隐入黑暗,面见天子去了。
他一走,萧锦安立即拽着锦晏出了宫。
民间的花灯会,可比宫里的盛宴有趣多了。
……
秦疏毕竟是臣子,又手握大军,做不到像秦王那样来去自如随心所欲,一直到宫宴临近结束,天子离场后,他的身影才从宫宴大殿上消失。
“拜见陛下……”
“免礼。”
秦疏尚未跪下去,便被天子近侍扶住了手臂。
离开了闹哄哄的宫宴,坐在高大庄严的议政殿中,忽明忽暗的烛光映衬下,天子的面部轮廓也不再是有意无意表现出来的亲和,而是一种神明般高高在上的疏离冷酷。
近身伺候的近侍,常常都会被这样的天子吓到,甚至有时候他们都会怀疑,他们所见到的天子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这样的疑问,盘旋在很多人的心里,却无一人敢表现出来。
待天子屏退左右,只余下他们二人,秦疏才又请罪,“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萧羁问他,“何罪之有?”
秦疏:“臣逾期未归,辜负了陛下的信任,让长公主独自回长安,臣罪该万死。”
锦晏贵为长公主,身边保护伺候的人不计其数,然而回长安的路途却并非是一片坦途,期间发生的事情,但凡有一点小差错,都有可能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
萧羁却并未生气,反而笑了,“你是有罪,却不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