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背着竹篓,低着头,一边赶路一边默默地观察四周的行人。走到距离城门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时,她看到前方蹲在城门角落里的人影,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远远望去,那个蹲在城门口角落的阴影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影。柳依依紧张得不知所措。
“该死的,竟然蹲在那里,怪不得远远的没看到人。”看着蹲在墙角的陈氏,那道身影就算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现在转身回头已经不太可能了,为了便于管理,城门口进出的地方被分成了两个口子,左边进右边出,所以基本上人流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
顺着人群走到这里,背着这么多东西,只要她突然回头向相反的方向走去,不说会引起陈氏的注意,更会像磁石一样吸引前方官差的目光,一旦被官差抓住盘问,陈氏肯定会看到她,到时候免不得会被抓回去。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逃出来,难道就要让她这样继续回到那暗无天日,没有未来,给一家人当牛做马的日子吗?
不,我不愿意。
柳依依紧张得整个身体紧绷着,汗水一会儿就打湿了衣服。她心里盘算着,假如突然回头,转身就跑,能有多大胜算能够逃脱。基本上为零,不说官差基本都是强壮的成年男子,速度就比她快。而且他们人多,城城墙那里还拴着两匹马。只要她敢逃跑,官差甚至都不需要战马,发现她的时候几分钟就能追赶上她的脚步。
上次之所以能够逃脱,是因为朱府那天的家丁都吃了酒席,犹如一群醉猫,放松了警惕。毕竟,在这县城里,朱员外家大业大,与官老爷都有交情。而她,一个从小没怎么出过山沟沟的穷苦丫头,别人肯娶已经是祖上烧高香了。若不是因为她长了一张极其美丽的脸蛋儿,如出水芙蓉般清丽,别人也不会看中她一个山沟沟里的野丫头。也是因为这张酷似娘亲的脸,所以从小就不受陈氏待见,犹如仇敌一般,见天儿似的磋磨她。等长大了一点后,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长相遭到陈氏的嫉妒,所以在家的时候,能尽量避开就避开陈氏,尽量出去干活,不在家待着,以免换来一顿毒打。
看到那个从小蹉跎自己的人,柳依依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漉漉的。尽管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但是身体还是习惯性的因为害怕而紧绷着,仿佛拉满的弓弦。
柳依依一边慢慢向前挪动着脚步,一边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快速扫视着周围人的身影,想找个同伴,求别人帮忙跟她一起走,尽量帮她遮住自己的身影,以免被陈氏看到。毕竟两个人一起,陈氏也不会过多关注,她的主要目标还是去找人群里穿得破破烂烂的落单的年轻女性的身影。
而且她才逃跑没几天,也不会穿得太好,更不会有人跟她一起进城。所以一般几个人进出城的人群,陈氏基本就像完成任务似的草草扫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可惜,现在差不多已经到了中午,进城的人本来就少,找个能遮住她,比她高的人真是比登天还难。正在她紧张又忐忑地搜罗人选时,柳依依突然看到了后方一个向她走来的男人:十七八岁的样子,跟她一样后背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手上一边提着两只兔子,一手提着一只野鸡。
只见他身段伟岸,古铜色的肌肤,全身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的肌肉,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身上的重量仿佛对于他来说没什么影响一样,走路如风,眼睛散发着无边的冷漠的气息,看起来就是极其难相处的人但是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当下离自己最近的能遮住自己身影的也只有他了。
柳依依看着从身边走过去的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赶紧跟上躲闪的走在男人的左侧,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哥,能不能求你帮帮忙,我的继母要抓我回去把我卖了,我好不容逃出来,刚过上安稳的日子。那边坐在城墙角落的穿着灰色补丁的衣服的就是她,我不能被她抓回去,她会打死我的,能不能求求你帮帮我,帮我遮住一下身影,假装一下我们是一起结伴而行的。等下进城的费用我出,拜托了,求你帮帮我。”
沈亦白看了看突然凑过来挨着自己走在自己左边的女子,瘦弱的身躯背着一个不符合她身材大小的竹篓,手里提着两篮子蘑菇。
又黄又黑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眼睛,眼里充满了期盼与渴求,让人不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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