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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师脸都绿了,万万想不到还有活人给自己挑坟地。
宣止盈一碟点心吃完,打了个饱嗝。她已经尝不到味道了,单纯的饿。
“我又没说要埋在婺州。”
翟山意的手没停:“虽是早春天气也回温了,尸体臭的快。”
宣止盈无所谓:“烧了呗,随便找个罐子装上,找个大风的日子撒了。”
翟山意面色一冷,觉得她在跟自己作对:“挫骨扬灰么?怎么不干脆扔乱葬岗喂狗呢?”
宣止盈伸了个懒腰,想了想:“也行,反正我孤家孤人。”
翟山意忍住火气,让人把自捂双耳战战兢兢的葬师送回去,待屋子里没人了,他低沉着声音道:“应常怀本来就不是你哥哥,我不过告诉了他真相。”
她不说话。
翟山意心中微涩,不厌其烦地提醒:“新皇正愁没机会褫夺应遥祝的功勋,他现在恨不得你死。”
那酸涩的语气,仿佛在问她,你是不是恨死我了。
手碰到了他的衣袖,宣止盈攀着摸到了他的脸,他瘦了些,颧骨微微突出。
大概是要死了,她最近特别任性,总想不管前尘未来的撒泼蛮横。
“我要个白色的梅花瓶子装骨灰。”她掐了把他脸,听他疼得倒吸气:“给我烧个吧。”
翟山意摸着被掐红的脸,有些生气:“你自己烧!”
“我这不是瞎了么。”她态度坦然,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
赶紧给他找点事,免得来烦她。
翟山意嘴上说不烧,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去善县找瓷窑,战事动乱城内不少瓷窑都停了工,师傅们加入了县令组织的民夫队伍,积极筹备抵御外敌。
他向县令出示令牌,强硬要走了一批人,县令气的面色铁青,背地里咒骂他全家。
还好瓷窑里什么都有,他挑了个半成品开始捏梅花,捏的不情不愿,捏的苛求完美,捏的虔诚又小心。瓷瓶做好后要阴干,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眷顾他,一连出了几日太阳。
小小的梅瓶搁在桌上,光影从它身上掠过,没事的时候,翟山意总爱托着下巴,猜想她见到梅瓶的表情。
又过了几日,前线飞鸽传书消息,说吴军打下了婺州,全军前行直指姚京,离宣止盈住的客栈不足四十里。
战事进展的太快了,吴军厚积薄发,应遥祝被设计陷入白燕峡,冯招祖上山匪出身,最擅长借地利之便,借着地势将应遥祝拖住。南面战场如镰刀割麦,尹朝许多将军都死在了轻敌之上,怎么想也想不通,原先只能打个平手的对手怎么就如天神降临般坚不可摧了。
翟山意顾不上等出窑,留下人取货,当即打马回去。
客栈人去楼空,桌椅断裂,一片狼藉,他强撑着门让自己不倒下。
柜台下传出声响,他一把把人揪出来,原来是客栈老板。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