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受戒之日,先师给我取名为玄苦。佛祖所说七苦,乃是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爱别离’的苦,原是人生必有之境,二娘你又何必如此,一切总总皆是我的过错,独孤施主想要为这些无辜百姓报仇雪恨,我绝不还手,宿因所种,该当有此业报。”玄苦往前走出一步,朗声道。
此言一出,群僧和众豪杰齐声大哗。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形形色色,实是难以形容。玄苦大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来?过了好半天,纷扰声才渐渐停歇。
场上只有两人的反应与众人不一样,一个是当事人叶二娘,一个是王禅,因为他们知道谁才是那个真正的负心人。
王禅看着玄苦大师,开口道:“玄苦大师为佛门牺牲的精神我很佩服,只是出家人不打诳语,你当真认识叶二娘?”
“施主要是不信的话,你尽可去问二娘。”玄苦大师双手合十,唱了一声佛号,开口道。
“真的是如此吗?”
“我……我,我不知道。”叶二娘颤声道。
“这等负心薄情之人,事到如今你还要替他隐瞒吗,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情,要我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来么?”
王禅抬头看向远处的玄慈,开口道:“我既然知道你们孩子的下落,那么自然有办法验证你们的身份,滴血验亲,最简单不过,不过事情真要做到这一步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玄悲师弟,你退下吧。”
一道浑厚的声音响起,玄慈方丈往前走了一步,朗声道。
叶二娘哭道:“你……你不用说出来,那……那便如何是好?可怎么办?”
玄慈温言道:“二娘,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这些年来,可苦了你啦!”
叶二娘哭道:“我不苦!你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苦。”
当武林大佬一当几十年,还真是有够苦的啊。
玄慈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玷少林清誉。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
玄寂道:“这个……师兄……”
玄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不稍假借。”
“玄慈犯了淫戒,身为方丈,罪刑加倍。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少林寺清誉攸关,不得循私舞弊。”说着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群雄面面相觑,少林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人听闻、大违物情之事。
玄寂道:“师兄,你……”
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