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和薛恒一路上都不敢懈怠。两人从康国京城到黄州,选了一条最近的官道,用了四个时辰赶到黄州,正好是酉时四刻,黄州东门还没关闭。戴云此次出使汉国刻意化了妆,沾了一个胡子,从远处乍一看好似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学究;而薛恒没有化妆,与平常一样。
戴云和薛恒同时下马,牵着马进城,盘查的兵卒也没故意刁难便放行了。戴云牵着马走在前面,薛恒牵着马走在后面。黄州还是和几个月前一样,戴云牵马走在大街上,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叹息一声,暗中思量:“看来边境四州还是如此平静,二叔驻扎蔡州以来,边境四州的百姓不再日日担心开战一事。此次出使汉国也关系着康秦两国战事的走向。”
薛恒追上戴云,问道:“公子,现在去哪里?今夜何处安歇?”
戴云笑着说:“薛大哥,我们先去拜访杨明远老大人,然后寻一处客栈住下。明早启程前往汉国。”
戴云立即上马奔向杨明远大人的住宅,薛恒骑马在后面追赶。黄州的夜晚还是这般平静,微风吹起戴云的假胡须,假胡须险些被风吹掉。
回想起曾经在黄州城的日子,戴云感慨万分,曾经举荐自己的璟王世子殿下如今变成了仇敌,只是不知杨明远老大人是否会记恨他。杨明远大人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他那震聋般的声音令戴云记忆犹新。
“公子,杨大人的宅院就在前面。”薛恒低声说着。
戴云和薛恒同时下马,戴云牵着马走在前面,薛恒牵马跟在后面。两人又走了片刻,看到前面的杨宅,这就是杨明远老大人的住宅。薛恒将两匹快马拴在杨宅前的两棵树上。
戴云前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仆人,戴云笑着说:“黄州昔日学子戴云前来拜访杨老大人。”薛恒此时站在他身后,干咳几声。
仆人关上大门前去禀报。
“公子,为何不报官职?”
“薛大哥,在杨老大人面前不可造次,即便老大人因璟王世子责难,也要忍着。这是对老前辈的尊敬。”戴云依然恪守做人的本分和做官的官箴。
一刻钟后,杨明远带着两名家仆请戴云走进宅院,薛恒手持长剑跟在后面。戴云搀扶着杨明远老大人走进客厅坐下,戴云施礼道:“杨老大人,学生戴云出使汉国途经黄州特来拜访。”
薛恒跟着施礼,“杨老大人,小人是戴大人的侍卫,见过老大人!”
杨明远笑呵呵地说:“免礼!请坐!”
戴云尴尬一笑坐下来,薛恒站在戴云身后。
“杨老大人近来可好?”
杨明远说道:“戴大人,有些话老夫还要讲,大人多次拒绝璟王世子殿下的拉拢,这是为何?”
戴云略显尴尬,说道:“杨老大人,康国不是璟王世子殿下的,是康国百姓的。自从我得知了真实身份,更不敢靠近京城的各方势力。京城之中璟王早已被软禁,太子殿下被陛下护着,长公主殿下也想争权,却没有人为康国的百姓着想。一旦康秦两国开战,碍于璟王父子曾经带过兵的经历,陛下断然不会重用璟王父子。我戴家百年世家,世代为国尽忠,叔父戴将军镇守边境数十年,哪一点儿比璟王父子差。先父曾任康国右相,我为何要接受一个落魄世子的拉拢。戴家从不参与党争。杨老大人,曾在先父手底下任职,这一点儿应该比较清楚。”
戴云继续说:“若是杨老大人执意为璟王父子做说客,戴某愿用手中的凌风剑自尽。杨老大人可做个见证。”
杨明远点点头,无奈地说道:“戴大人不必介意,老夫只是受人之托而已。观戴大人近几个月所作所为,日后定为国之柱石,朝廷之栋梁。今日戴大人前来拜访,所为何事?”
戴云继续问道:“戴某谢过老大人!戴某即将出使汉国,特请老大人分析汉国朝堂局势。”
杨明远感叹一声,说:“戴大人为国尽忠,老夫定然为大人讲解一二。汉国朝堂和康国不同,实权全部掌握在左相成邦和右相伯莱手中,汉国三皇子就如傀儡一般,汉国太子也是一样,汉国皇帝陛下陈昀对左右相特别倚重,和外界传闻的不一样。此次大人出使汉国成功的把握很大,秦国数十年多次压迫汉国,早已引起汉国百姓的不满。。。。。。”
戴云继续说道:“戴某多谢杨老大人的指点。”
杨明远叹息一声,说道:“今夜戴大人要注意安全,黄州也不安宁。”
戴云似乎读懂了其中的深意,再次施礼道:“戴某多谢老大人的点拨。望老大人在黄州休养,远离波诡云谲的朝堂漩涡。”
戴云辞别杨明远慢步走出杨宅,叹息一声,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薛恒,“薛大哥,今夜随便寻个客栈住下捉贼。”
薛恒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公子,你是说有人要在黄州要对我们动手?”
戴云笑着说:“这是当然,璟王世子高奇是一个精于算计的人,当我们还在路上时,他已派出杨明远老大人做说客,然后再派人深夜行刺。这就是高奇的全部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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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恒解开两匹快马,说道:“我记得刚才路过一个安康客栈,就住那里,今夜谁敢来就只有死。”
戴云冷笑一声,“高奇这个窝囊废,就是太了解我,所以事事算在前面,也不过如此。”
对于戴云这个后生,杨明远是爱怜的,看到戴云离开的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远离朝堂的意义。“康国的朝堂从来没有安静过,璟王父子被夺兵权早软禁是早晚的事情,百年世家-戴家果真是人才辈出,没了戴右相,还有戴云;没了璟王父子领兵,还有文肃侯戴俊来掌兵。我也该安心地颐养天年了。康国朝堂后继有人了。”杨明远感慨一番,对一旁的仆人说:“去刺史府通知一声,今夜有人要行刺鸿胪寺少卿监察御史戴云大人。”
“老爷,为什么要护着戴大人?”仆人问了一句。
杨明远呵呵一笑,说道:“老夫不护着后辈,还要让璟王世子殿下的阴谋得逞吗?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老夫一生忠于陛下,忠于康国百姓,为什么要忠于落魄不堪的璟王?一个丧家之犬,顶多狂吠几声,有什么本事?快去通知刺史府一声。”
杨明远再也不想受制于璟王父子,连夜写了一封奏折,将璟王父子将要行刺戴云的事情写成奏折通过黄州刺史的驿站快马送至京城。
戴云自然不知杨明远后面的事情,和薛恒一同入住杨宅附近的安康客栈,说起安康客栈,就是黄州城最小的客栈,只有十多间客房,戴云和薛恒故意选了二楼最偏僻的客房,薛恒在床上用被子和枕头做了两个假人。戴云吹灭了客房的烛台,和薛恒分别站在客房门口两侧等待着贼人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