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后姒启下令四个嫡子亲王出征的消息很快就传到西河。西河王武观闻听消息,为避免腹背受敌,便下令西河士兵撤回西河城,准备依据城池固守,以待战机。
而夏师当年,太康、元康、伯康、仲康各率两万夏军士兵,向西河进军。这四路夏军分别为龙焰、凤烬、麟泽、龟溟。太康率龙焰军骑兵一马当先,日行百里,急行军不过三日,已杀到西河以西三十里。元康、伯康则是私下商量,约定互为犄角,彼此支援,凤烬军与麟泽军两军相距不过二十里,日行六十里,五天后才陆续赶到。仲康的龟溟军就没有那么神速,这只军队全是年纪较大的老兵和一些身有战伤的伤兵,召集起来,一天才不过行军三十里。龟溟军走走停停,将近十日才赶到西河。太康见仲康迟迟不到,本来还准备责罚他贻误战机,等看到仲康领着那一帮老弱病残的龟溟军赶到西河时,他也一时怔住了,不好再说什么。
而另一边彭伯篯寿的大营之中,已有好几个首领沉不住气,纷纷向主帅篯寿请战。可篯寿只是轻捋银须,微微一笑,挥手让他们退下,说他自有谋划。几个魁梧强壮、浓眉粗髯的首领叹着气愤愤不平地离开中军大帐。
篯靡也是不解,上前跪拜道:“父亲,如今我们已将西河叛军团团围住,他们就像陷阱里的豚猪麋鹿一般,唾手可得,可您为何不下令进攻呢?若是再拖延些时日,万一那武观有援兵,岂不是给西河叛军喘息之机?”
彭伯篯寿没有直接回答季子篯靡的问题,而是负手问道:“靡,我问你,若是一只野狼受伤了,你是会直接上去搏杀它,还是静待时机擒住它?”
篯靡略微思索,便道:“自然是静待时机。若是上前与狼搏杀,那受伤的狼为了活命,势必会殊死一搏!”
“不错”,彭伯篯寿点头道,“这西河王此刻就是一头陷入绝境的受伤的狼!我们若是进攻,纵然攻下西河城,也必定伤亡不小。若是重重围困,让他们粮草匮乏,军心不稳,那时这西河城便能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篯靡此刻才明白父亲对西河围而不攻的深意,也不禁叹服道,“父亲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深思熟虑,着眼全局?孩儿今日有幸聆听父亲指点,受益匪浅。”
彭伯篯寿微笑着颔首不语,挥手示意篯靡退下,而他自己依旧站在一张羊皮地图前聚精会神地凝望,若有所思地踱步。
夜渐渐深了,那帐内的篝火都渐渐只剩下些许火炭残留的热气,露气也浓了几分。
西河城内,同样愁眉不展的是西河王武观。他神情憔悴,明显是消瘦不少,可那一对眸子如同秋水寒光,闪着不甘和倔强的眼神。
“大王,您该用膳了。”虞艾领着两个侍女上前,一个侍女捧着一鼎鹿肉羹,一个侍女端着一豆粟米粥。
西河王武观望着远处篝火闪烁的夏军大营,脸色阴沉,没有答话。
虞艾揭开食器的盖子,鹿肉的肥美鲜香和粟米粥的五谷之味转瞬便弥漫在空气中。
但武观依旧是置若罔闻,一言不发。虞艾心中叹息一声,可也无可奈何,只得顺从地站在武观身侧,默默等候。
“报!胥兴将军求见!”
武观这才回过头来,眉如山岳,沉声道:“传!”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孔武有力的将军走进来,跪拜叩首道:“臣胥兴拜见大王。如今西河城危在旦夕,彭伯篯寿的三路大军共五万人已集结完毕,夏后姒启派出的四路嫡子亲王也分率龙焰、凤烬、麟泽、龟溟四路军队,合计八万,驻扎在西河以西三十里外。如今我们是腹背受敌,孤立无援。如今之计,还请大王早做决断!不然数万西河军民难免屠戮之苦,这西河孤城也势必焚成一片焦土!”
武观躬身上前,搀扶起胥兴,诚恳地拜了三拜,道:“本王自执掌西河以来,励精图治,没有一刻不想让西河强盛。可如今西河式微,东夷、獯粥又作壁上观,实在是西河百年之危局。武观不才,尚有一计,或可有扭转乾坤的机会。只是还要与将军谋划,筹备周密,方可施行。”
胥兴慨然道:“大王,胥兴生是西河的臣,死是西河的鬼。只要您一声王令,我胥兴刀丛荆棘、火海沼泽也绝不皱一下眉!”
武观握住胥兴的手,不禁泪下数行,道:“将军此心,可昭日月,我代西河六万八千零四十二位军民谢过将军!”
说罢,武观便要下跪。
胥兴忙拦住武观,道:“大王,这可折煞我了。我胥兴一介粗人,岂可受西河王这一跪?”
武观只得作罢,挥手示意虞艾和两位侍女退下,道:“你们先出去,我与胥将军还有要事相商。”
虞艾只得带两位侍女退下。
可她们刚出去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听得里面传来武观的怒喝,“胥兴,你……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