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青玄回过头:“丞相请讲。”
“我那个不争气的弟弟,还被皇上关在徐州大牢里,子珩能不能向皇上说情,把他押送到元京来,关在元京的大牢里,这样我也好照应一二。”江淮民实在不忍自己的亲弟弟在牢里受苦,毕竟这些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有责任承担一切。
房青玄对此早就有打算了,今日约江淮民出来,也是准备提这事,他温文笑道:“江霸天使了一手好斧头,听闻他一斧子便能劈开大树,如此奇才,我倒想让他留在徐州,到何小统领手底下效力,戴罪立功,不知丞相意下如何?”
江淮民提着袍摆,匆匆站起来,在房青玄身边跪下:“子珩的恩德,我与霸天永世不忘。”
江霸天不仅是山匪头子,还曾对皇上出言不逊,并且带着山匪肆意破坏耕地,造成了严重的损失,每一项单拿出来都是杀头的大罪。
房青玄却愿意给江霸天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重新做人,身为兄长的江淮民如何不感激。
房青玄把跪在地上的江淮民扶起:“你们能为江元效力,我该感谢你们才是。”
江淮民听到这话,霎时老泪纵横:“子珩的德行,强我百倍。”
“坐下聊吧。”房青玄重新把江淮民请上座。
二人就江元如今的形势聊了起来。
先帝算不上是个昏君,但却是实打实的庸人,若他只是平民出身,参加科举可能连乡试都过不了,只能当个普通的秀才,可偏偏这么一个无才之人,当上了皇帝。
坐在天下之主的位置上,无才便是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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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后期元庆帝清醒过来了,可他前期犯的错,已无法弥补,在他的治理之下,豪强与地方官吏勾结,创建了一个个的小政府,就差直接自立为王。
而豪强和地方官勾结,一起压榨百姓,兼并百姓手里的田地,让百姓无地可种,无家可归,只得落草为寇,从而形成了另外一股动荡的势力——山匪。
总之这个天下是乱套了,治理起来没那么容易。
房青玄用手指沾了一些茶水,在桌上画了几笔,分析道:
“裁减掉一些无用的官吏,减轻财政负担后,国库里有了多余的银子,便能用来招募士兵,徐州两万禁军还是太少了,分散到各地去镇压豪强后,就没有多余的兵力镇守在元京城外,若是有叛乱分子趁机攻打元京,将无法及时防备阻拦。”
虽说元京城内也有三万守城的禁军,但这些禁军都没有多少实战经验,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能不能讨到好。
江淮民看着房青玄随手画的局势图,认同地点头:“子珩说得在理,当务之急,是要有足够的兵力,对地方豪强进行镇压,这样新法才能贯彻执行下去,不被豪强阻扰。”
他们真正的目标,是要解决各地的豪强氏族,裁减官吏只是他们的手段,而这些还只是刚开始罢了,一场真正的大变革,即将在江元展开,天下终会迎来太平盛世。
圣德一年,七月初,皇上颁布了一条新法,对江元上上下下所有官吏进行政绩考核,不合格者将直接革职。
江元七个州,八十二府,三百多个县,九品以上的官员有上万名,算上那些小吏,起码有十万人,这十万多人不直接参与生产,全都靠老百姓的粮食养着,其中真正有用的官吏,又有多少呢,只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有如此多的蛀虫,在吃着百姓的血肉,百姓的生活又如何能好得起来。
官场上迎来了一场腥风血雨,朝廷里大批的老臣被迫下台,这些老臣都是先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而先帝前期糊涂,只要是合他心意的大臣,他都授予高官,并不看中个人才能,导致朝廷里都是尸位素餐者。
朝廷里面一下空出来许多的位置,房青玄借机将自己以前那些干实事的同僚,都提拔上来,而他自己,也被元长渊提到了参知政事的位置上,位同副相。
孟晚和袁佐袁佑,都分别被安排到了翰林院、枢密院、以及谏院,担任执笔小官,没有实权,因为他们还需要再历练几年。
另外,皇上还下令,撤掉了六部尚书这个职位,这六部都将划分到房青玄的手里,进行统一管理。
江淮民虽然是宰相,但他没有实权。
房青玄虽然是副相,却掌管着六部,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就在一夜之间,房青玄就从八品跃到了二品,并且朝廷里一点反抗之声都没有,因为朝廷里一大半以上的人,都是房青玄亲手提拔上来的,说他现在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房家,在元京算不得世家,只能说是个富户,祖上出过几个八品小官,这个官职还是花钱买的,除此之外,就没出过什么能光宗耀祖的后代了,家族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
原本上万亩的良田,被逐渐挥霍得只剩下几百亩,房家几个兄弟分家后,每人手里就分了几十亩,彻底从富户里除名了。
房青玄的生父,在家排行老九,别人都叫他房老九,也因为他最小,所以分到的田地最少,已经只剩下七八亩,后面又因为经营不善,把最后几亩地也赔掉了,现在房老九就是街头的一个老混混,靠小偷小摸维持生计。
房老九早就忘记他还有个叫房青玄的儿子了,直到有个官员找到他,还邀他去家中做客。
房老九想着有好吃好喝的就去了,在那个官员的嘴里才得知,原来他的儿子竟然那么有出息,当上了二品大官员,他们房家祖祖辈辈那么多人,还从来没出现过这么高的官。
房老九一时神气起来,跟那名官员勾肩搭背,还许诺说:“多亏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我一定叫我儿给你升官蛤。”
那名官员看不起房老九粗鄙的行径,但一想到自己能升官了,也就不在意了,拍着马屁说:“令郎现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往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喝酒!喝酒!”房老九拿起酒壶直接灌,喝完,把酒壶摔了出去,粗鲁地用袖子擦嘴,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想我房老九曾经也在元京城里风光过,可后来家道中落,落得个人人可欺的地步,现在我儿子是朝廷大臣,从今往后,看谁还敢不把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