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我心已经安定下来,便去马车中取来宽檐斗帽,戴在头上,放下轻薄的面纱,找了一个角落坐下来休息。
小二端上来三杯茶,此时我已是惊弓之鸟,便是渴得喉咙冒烟,也不敢喝上一口。
终于等足了一个时辰,这一副药端了上来,两人便跟那恶狗扑食一般一人一碗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我见他俩抹了抹嘴,便向柜台处去取了那两付吩咐小二抓好的相同的药递与了他们,付完钱就向外走去,此时一阵风吹开了我的面纱,我往下拉住面纱的时候,眼角余光便看到柜台后那白衣男子一直注视着我。
我想此刻要赶快处理完这些是非之事,以免引人注意。
待两人跟上来,我对二人低声说道:“前面便有钱庄,我这里边有熟人,你们就在马车边等着我,我去借些银子与你们,这个也不多,不过百八十两,你们也知道借银子若借多了,人家也是不给的。”
我见两人很是意外欣喜,看上去那面容更是丑恶,便知道他们背后的雇主许他们的钱也不比这个多,心里更又放松了一层。
京城的整条西街乃是商贾云集之处,尤其以钱庄珠宝集中,整条街店面相连,各家屋檐鳞次栉比,繁华中透着富贵,从街巷过去第三家门檐前高高的支着一面旌旗迎风微动,上书一个盛字。
我进去之后便向高高的柜台后面问:“掌柜的今日在吗?”
一位约莫五十岁的男子穿深色缎面长衫,头戴一顶小瓜帽,正在柜台上面打着算盘,头也不抬的说:“有什么事儿?”
我便将衣领深处的一块玉牌摸了出来放在柜台上,这老者一手翻着账簿,另外一只手将玉牌摸了过来,向手上低头一看,我见他面上一惊,但马上掩饰起来,恭敬的正对着我又把我细细打量了一番才问道:“这位女官大人如何得到的这块牌子?在下是此店的秦掌柜。”
我在面纱后边只轻声的回道:“秦掌柜果然好眼力,知道在下是那个宫中的女官,现在本官需要八十两银子,将这牌子在这里抵押几日,三五日之后必定来取。”
这块牌子乃宫中太后之物,后刻一个慈字,若非太后亲信之人,而对方也非太后宫外势力之家,是万万不知道这块牌子的来历,我因来自太后娘家李府,常常往来于李府与宫中的传递,自然是知道哪些是太后党。
秦掌柜连忙取了一百银子出来,并牌子一起递给我,一边说道:“大人若是不够,便只管开口。”
我退回去二十两:“这八十两就够了,今日出宫办事着实紧张了点,三五日后便还回来。”
“大人实在太客气了,这八十两银子若还要,还岂不打了在下这张老脸。”
我也没有心情再在这里客套,便还了一礼,“多谢掌柜的,本官告辞。”转身便出得门外,见那两个贼人站在那马车边上,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我径直走了过去,将那包着八十两银子的包袱扔在马车上,然后低声说道:“快滚,若你们将此事张扬出去,那便是五马分尸碎尸万段的罪。”
两个贼人迅速爬上马车,简直跟落荒而逃一般的向城外奔去,我心里才放下心来。
又想到还在白云观中的多米和观主,不知道她们此刻醒过来没有,醒过来之后又有没有慌张?或者出现意外,我站在原地,正在焦虑之中,想着该如何再到白云观中,迎面过来了那位穿白衣的青年男子,春日风大轻薄的面纱被吹了起来,很明白的看见他头上带着家常的纶巾,白色绣金色海浪波纹的衣裾也在春风中翩然而起。
看得出来他是常年习武之人,经常日晒的皮肤有些小麦色,五官棱角很是端正,双目漆黑炯然,透出十足的阳刚威猛,有一种世家豪门自带的贵气。
他见我打量了他片刻方才抱拳行礼:“这位姑娘好像遇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在下沈国公长子沈真彦,刚刚那家药房便是沈家产业,主要为军中采购药品,平日里差不多就给一些贫苦人家开方施药,也就没有什么好的大夫坐堂看病,平日里比别的地方清静些,刚刚见姑娘开的那个方子,本将问了一下大夫是个解毒方,这张方子解的是奇毒,而非一般蛇虫鼠蚁的毒,本将再看了那两个中毒之人,面容凶狠形迹猥琐,跟姑娘根本不可能是共语之人,不知姑娘可是为两人所挟持。”
听着此话,我的背心便觉得又冷又热,他甚是眼毒,便把心一横:“既然是沈国公家长子,当今名将沈将军,自然是家风端正,那就应该不多管闲事不揭穿他人,我自己的事情已然解决好了,将军何必有如此大的好奇心。”
我一口气说了一堆指责他的话,此时此刻,此事尚未完全解决,又来他这多事之人,更可气的是,他居然微微一笑,“本将带兵打仗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这世事险恶,看姑娘这般的人品若是着了什么道,那带累的应该就不只是姑娘一个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不得不拉下面子恳求道:“沈将军,事情已经解决了,拜托你就不要再好奇了。”我俩正在胶着之时,突然背后传出一个声音,:“鱼欣鱼欣,你在这里啊!”
我回头一看,竟是这京中活宝,皇后之弟,当朝军机大臣王国公之独子——王南睿,小名南宝,也是京中第一不懂事之名门之后。
我这心里更急了,抬头看了看日头,便快近午时了,那王南睿奔了过来,站在面前,对着我一阵傻笑然后才说:“今日进宫听说你往黎山去了,我这会儿正要追着你去,没想到你在这里。”
噫!我心里突然一动,这王南睿出个门陪着的家中侍卫众多,若随我上黎山,倒是安全的很,去了道观,便不让他进去,在门口守着,我自去里面处理好事情,那这件事也就天衣无缝。
我便难得的给了他好脸色:“王公子,本官跟其他人这是一前一后去黎山,你若真是这么闲的慌,送我一程也行。”
他面上便是欣喜起来,问道:“真的真的?”我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若说他是纨绔嘛他又没有什么恶习,也不见各府风评他吃喝嫖赌的,听着整日里做的都是些高雅还不俗的事情,就是费钱,算是个没有长醒的贵公子。
我便对着那沈将军微笑道:“将军,妾身告辞。”转身便往街边王南睿的马车处走去,留下他在这春光春风中独自负手而立。
王南睿追在我身边,一边比划,一边说:“我准备了上好的马车,那帘子也是刚到的西域的绣品听说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