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热越来越热,床周围厚厚的牡丹帐早撤了,换上了轻薄的纱帘,清晨便透进丝丝缕缕的光。
一夜荒唐无度,醒来骨酥筋麻。
白知饮翻了个身,哀怨地瞥了眼一脸坏笑的家伙,要起身下地。
李庭霄一把将他圈在身前,鸳鸯交颈的姿势啃他的后颈:“起那么早做什么?”
麻麻痒痒的感觉让他的后颈站起一片鸡皮疙瘩,他推开没正形的人:“不是要去永村吗?还不起?”
面对冷眼指责,李庭霄只好悻悻地爬起来。
洗漱完,用过早饭,刚一出府,白知饮怔了怔。
门外没有青圣,也没有瓷虎,往常两匹马凑到一起便会打架,尥蹄子甩头相互膈应,如今却只有送山和另外一匹认不出的枣红马停在门外,安静得很。
他喉间哽了一下。
李庭霄看出他的异状,把送山牵到他面前,送山便用鼻子贴了贴他的肩头,十分亲昵。
白知饮茫然地摸着送山,心里难受。
多年来骨子里形成的回避痛苦的本能发挥了作用,这么多日子,他一直在下意识回避那晚的情形,而且,他对狼的恐惧大于对骁骑卫的,所以几乎没去回想,瓷虎为了救他们,已经不在了。
李庭霄宽慰道:“瓷虎厚葬了,那时你还昏迷着,所以……它知道你还有送山,一定走的安心。”
白知饮点点头,收起将要夺眶的泪,翻身上马,而送山也的确乖顺,主人一上来,它便发出一声欢快的嘶鸣,迈开骄傲的步子往城外去。
天上飘着薄薄的云,只偶尔有阳光从云层缝隙间透下来,晒在身上很舒服。
他们一路进了山,刁疆早在山中等他们。
废窑内的箱子少了许多,养兵囤田这种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了的,这些先帝留给煜王的宝藏最终成就了他。
白知饮想,或许,先帝在得知太后背叛后,就已经打算放弃掉她那一支,转而选择煜王。
这样一想,还真有强烈的宿命感油然而生。
李庭霄检查了刁疆的账簿,桩桩件件都一清二楚,不由失笑:“看不出来,你这五大三粗的,还有这两下子?”
“嗐,末将哪会这个,有位兄弟说自己家里是替乡绅管账的,这些都是他做的!”刁疆嘿嘿笑着,“殿下,说实话,末将觉着这账做不做的都什么用,那钱根本花不完!”
李庭霄目光扫过正对着金山流口水的白知饮,笑了一下:“这些宝物,本王只能花一半,另一半是要交给未来夫人的!”
刁疆还当李庭霄说的“夫人”是真的打算娶妻,赶忙冲他挤眉弄眼,提醒他白知饮还在呢,可一转眼看到他红着脸的娇俏模样,立刻懂了——“夫人”就在眼前,板上钉钉。
一下子成为焦点,白知饮干脆转身到窑外去了,等李庭霄跟刁疆交代完事情,跟他一起回城里。
趁官道无人,他掏出一块令牌,乌光闪闪,上头写了个大大的“煜”,看着简洁又威严,像他这个人一样。
“这令牌还给殿下!”
李庭霄看了一眼,才想起自己还交了这东西给他,那是在山上遇狼的危急关头,他将令牌交给他,让他快跑,跑了之后去山中拿钱走人,可他却没跑。
估计是刚才自己的玩笑戳到他了,为了避嫌才想到还令牌。
他接过来揣进袖子,轻笑:“也罢,等仗打完了再跟我的饮儿分赃!”
白知饮下意识抚摸送山的鬃毛,它的皮毛在阳光底下如同镀了金,煞是好看,半晌他说:“钱少的话还算稀罕,能丰衣足食当然好,可那么多钱,真到了手里都不知该怎么花,钱也就不当钱了。”
李庭霄竖起大拇指:“高深,有理!”
一想到这仗还不知道打到什么时候,白知饮百爪挠心似的,李庭霄一眼看出他有心事,想了想说:“不如你写封信,我派人送给时郡王,先帮你认下这门亲?”
白知饮眼睛一亮。
于是回府后,来回斟酌着写了十几遍,终于写成了一封信,生怕写得唐突,还让李庭霄帮忙读了两遍。
李庭霄觉得他像个要上考场的学生,真是可爱极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绵各商队撤出西马关,南昊看出苗头不对,紧急上报朝廷,可还没等折子递到,朱云察部跟墉冬察部联合围城。
南昊发了八百里加急文书,得了消息,朝中大多在骂绵各人背信弃义,也有人说他们得了盐铁,占足了便宜,本性毕露了。
无论如何,煜王这个中间人如今里外不是人,但没人顾得上他,他也乐得清闲。
今天,他又请了云听尘上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