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谷荔上午去了一趟永康坊,交代了今天要完成的任务,估摸着快要散朝了,她就回了面馆后堂。
不过中午饭点时,王爷和朱统领都没来,就连以往几乎每天都来报到的谢将军也没有。
直到了晚上,李玹之一个人骑马来了面馆。
“听阿戎说,沈老板想给边疆谢家军捐赠一万石粮食?”
沈谷荔坐在李玹之的对面,闻言手中煮茶的动作未停顿一下,“是的。”
“为什么?”
沈谷荔抬头,目光清澈中带着一些茫然,“我只是尽自己的一份力为边疆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做出贡献。”
“你不想将谷香干挂面卖给朝廷,发展到全国各地去?”
边疆需要打仗,就需要粮草的供应,一般的小摩擦战事就由国库拨派军粮。
但若是战事耗时过多,战线过长,国库后继无力,一般会从战场附近的郡州征调一些粮食,仍有空缺就需要从市面上购买了。
沈谷荔皱眉,倒掉第一道茶水的杯子被搁在了小几上,她有些不高兴了。
“七王爷为何您总喜欢把人想得那么坏?还是商户的身份天生就该如此?”
这话说的就有些不客气了。
李玹之听愣了,没想到沈老板会突然变脸。
“其实民女一直有个疑惑,希望七皇子殿下能为民女解惑。都说士农工商,商户最为低下等,可如果没有商人,京中的官员富户不谈,京城百姓能穿上江南的丝绸,清江的锦缎,南岳的云锦?能吃上北岳的大米,红林的樱果?能有蛮夷的香料,玛瑙,彩毯?”
沈谷荔目光灼灼,盯着李玹之一错不错,似有一肚子的苦水想要诉说。
“王爷如果想说商人重利,那么如果此事无利可图,谁会愿意去做呢?一两银子进价的绸缎倒手就要以五两银子的价格出售。
可怎么没人合计合计货物运输间无形增加的成本呢?
长途跋涉,会遇上几多艰难困阻,筹建一组商队要耗费多少银子,铺面,活计等等,这些开支都得花钱啊!货物的价格不得往上涨么?”
李玹之在沈老板巴拉巴拉声中沉默了下来,他手中也有属于自己的铺子,只是经营无需他经手,他只每年年末看一下账本而已,哪会在这样的小事上多费心。
“若说有些商人利用非常手段谋取暴利,那也只是少部分的人,尤其不包括民女在内,民女可是奉公守法的商人。”
沈谷荔一口一个民女,现在更是以商人自称,让李玹之面皮下面热烫烫的。
这个沈氏,不是个好惹的性子。
“五行八作,三教九流,谁能说哪一行里没有败类?”沈谷荔不依不饶,越说越起劲了,“前两天在菜市口因贪污数额巨大被砍头的周侍郎不就是官员中的败类么!”
李玹之的眉眼迅速冷了下来,“那还不是因为有人向他行贿太多?”
谷荔却笑得有些夸张,如果周侍郎不开那个口子,谁还能强迫着官员收下钱财不成?
第一次有人在李玹之面前直言朝廷的腐败,这人还是个他没放在眼里的商户女。
沈谷荔见李玹之是真的气到了,但她也没多害怕,谢戎的救命之恩在前面挡着呢。大不了她将事业的重心跟着谢戎转移到北疆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