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宫里的菜可以收获了,小太监摘了几株送去御膳房,当天中午,主仆三人吃上了自己种的菜。
——虽然沈明烛从头到尾没有动手,但野草是他拔的,姑且也算他一份。
两个小太监出去一趟也带回了些外界的消息,说百越的粮食已经开始往朝中运了,比百官们估计的数量还要多,足足有十万石。
倘若省吃俭用,以救灾的标准,够一个郡的百姓吃上一个月的了。
沈明烛听完心情也大好,饭都多吃了几口。
他依然还是不太会种地,可好像已经体会到了种地的快乐——首先,从有地开始。
入夏,天气慢慢开始热了起来,钦天监预言的旱灾也慢慢出现了预兆。
然而在这之前,与齐朝一山相隔的草原上,先爆发了一场瘟疫。
这瘟疫也蔓延至中原,不过只会令动物生病,加之朝廷防控得早,故而损失不大。
但以游牧为生的草原民族却遭受了莫大的打击,摆在眼前的当务之急,是他们失去了下半年的口粮。
生病了的牲畜是不能吃的,为今之计,好似只剩下抢夺一条路了。
这件事并未传开,可朝堂上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当世豪杰已经察觉到了这股异样的气氛,朝廷也开始陆续布下准备。
这一切沈明烛还不知道。
他苦恼地皱着眉想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在心中对沈永和说了句“抱歉”,而后翻墙出了含章宫。
——庆尧是他带到长安的,不确认近况,他实在难以安心。
刚到皇城司府衙,沈明烛就看到了在门外带着三百山贼巡逻的庆尧。再怎么样也是从五品的指挥使,这点小事本不该他来做,可他有反抗的热血,却也不得不顾忌自己的妻儿。
“庆尧。”在他们走入一个小巷的时候,沈明烛从墙上跳了下来。
庆尧闻声警惕,“谁……恩人!”
他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您怎么来了?”
来长安后,庆尧难以避免听到一些关于沈明烛的传言,他当然是不信的,可他初来乍到、人微言轻,连在朝堂上为沈明烛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来看看你。”沈明烛顿了顿,歉然道:“庆尧,我很抱歉。”
——是我带你来到长安,我说你会成为大将军,我失约了,此为一。
——你有才能,你本该借着长安的风直上青云,却因为我的存在不得重用,此为二。
沈明烛叹了口气,“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应该已经在军营站稳脚跟,只等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如果不是因为恩人,庆尧大概已经死在百越了。”庆尧正色,他拱手躬身一礼:“恩人说这种话,才真是然我无颜面对。”
庆尧笑道:“恩人,选择与您来长安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长安很好啊,我现在是指挥使,小元小满说出去都有面子。”
沈明烛没被安慰到,他摇了摇头:“有些东西,只有在军营才有机会领悟,皇城司是学不到的。”
他思忖片刻,认真地说:“我教你。”
语言在很多时候都轻如鸿毛,可承诺一词本就重逾泰山。庆尧,我说过你会成为大将军的,我会帮你,你会成为大齐最出色、最名副其实的将军。
“我先教你练兵之法,这三百位最先跟着你的将士很重要,庆尧,你要好好带。”沈明烛说。
心知恩人的能力有多么出色,庆尧眼中绽开喜色,“这……真的可以吗?”
会不会影响你?你自身处境本就算不上好,会不会连累你?
沈明烛微微笑了笑:“有何不可?”
庆尧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他顿时正色,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弟子拜见老师。”
知识是一种很宝贵的财富,要不然也不会有“传内不传外”的说法了,庆尧接受了这么大的宝藏,理应以弟子之礼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