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生出的迷雾中,焦棠闻见浓烈的血腥味,灰白的雾如煮沸的水,咕噜咕噜冒出密集的血泡,越滚越多,几乎像要将她煮化。
她催动火敕令,可惜火撞在冰冷的阴气上,瞬息浇灭了影子。不得已她又挥出玉圭,这玉圭的法力与用途,目前她未全掌握,之前拿它来挡煞实属大材小用,现在她急念:“九天极来,罡气浩荡,请!”
劲烈的风从天外直降而下,其势头如龙卷风,刹时将血雾吹散。焦棠振奋,罡气源于北斗星末端之力,也是玉圭的其一法能。
余人懵懂立在原地,不明白为何这场雾起得快散得也快。但庆幸的话还未说出口,鼻尖便朝着血腥味转过去,切切实实被吴依依的断头尸体吓到了。
莫笙笛迷茫了片刻,疑惑:“没到时间,还有3分钟,怎么死了?”
葛顺恒的皮立即紧起来,时间未到鬼就大开杀戒,瞧瞧吴依依,多好的女孩,死了也没能替他们挡下最后一轮,他还能全须全尾地出去吗?
“不是说走单也能出去吗?”他朝刁舍吼。
刚吼完,便见刁舍的脸旁闪过一抹黑影,他微微侧开,人已伫足两米外,而齐铎的枪在地上扫过深而险的一道巨坑。
“怎么回事?”肖长渊没明白,顺着巨坑看旁边,地上只剩红艳艳的血迹,吴依依的尸首不见了!他的胳膊被人扯了扯。焦棠朝他示意看院中央多出的一具棺材,吴依依就躺在里面。钱嬷嬷立在棺材边,嘴巴在哀嚎,眼睛却在笑,这种割裂的诡异感同样存在其他npc脸上。肖长渊心里打了个突。
无论齐铎与刁舍如何打斗,周围的景色、物件均不受影响,就像虚影般碰触不到。焦棠知晓那是齐铎开启了虚化的空间。刁舍也领略到他臆造空间的能力,收敛起笑容,翻手掷出紫光极电,在齐铎周围炸出闪烈的光球。
刁舍是唯物系的,对上齐铎这种唯心系的不一定讨好,但他的能力在更广阔的空间会更有利,因此畏首畏尾、担心破坏游戏现场规则,伤及无辜的齐铎倒有些施展不开。
这时连混沌的肖长渊也看明白了,吴依依脖子上那道烧焦的痕迹,应该就是刁舍所为了。这个人也是够变态,临出游戏还要弄死个玩家,所图为何呀?
莫笙笛朝两人大声喊:“还有1分半。”她认为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
“如果刁舍死了,那我们就一点胜算也没有了。”焦棠提醒齐铎,她一开口,齐铎利索落回地面,闲暇地收起缨枪,似乎刚才那场酣畅淋漓地打斗,只是热身。
肖长渊抓过刁舍领子,紫色长袍乱做一堆,也让刁舍失了优雅的仪态。
“喂!吴依依哪里得罪你了,非杀她不可?”
刁舍轻易撬开他的虎口,冷鸷回答:“弱就是她的原罪,何况像最后这种不痛不痒的玩法,怎么过瘾?”
肖长渊:“你明知道这个时候给对方送人头,会让牌局逆转,你还这么做,难道不怕自己也搭进去吗?”
莫笙笛拦住他:“行了,没听说过臭名昭著的‘清洗计划’吗?他肯定是其中一员。”
肖长渊瞪大眼睛,复杂地看向刁舍,所谓“清洗计划”是由现实世界的通缉犯逃入系统中,继续在游戏里杀戮而定下的荒谬计划。
游戏世界最可恶的地方便在于此,杀人犯不仅不用下地狱,反而因其残忍的手段,在游戏里活得风生水起,他们会毫无顾忌地杀死同场的玩家或者npc,最近甚至已经演变成,回到当初亲手犯下的凶案现场,追求更完美的杀人手法。
而更传奇的是,被他们杀了的人一样会进入游戏,寻找机会猎杀他们,这个巨大的恶的循环将跟随系统,永不止息地进行下去。
遇见这群疯子,若不是逃离,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联手杀了他们,肖长渊几乎不考虑,便扛起长炮对准刁舍,厌弃地朝地上啐唾沫。
哗啦啦,院中的桑树疯狂抖动,凄然的哀乐陡然转成乱了调子的刺耳杂音。来不及了!众人望向院中棺木,牌局变了,棺木的位置也不知不觉移了位置,夹杂着眼花缭乱的丧葬队伍,竟无法冷静思考该如何出牌应对。
吴依依的头被缝了回去,脖上粗糙的针眼走线让人恶心,她扭着身躯从棺板里爬出来,摇摇晃晃寻觅着玩家的方向。刚刚还鲜活生动的人,如今却恨不得她消失,这前后的落差叫人如鲠在喉。
葛顺恒慌了,喊:“分开吧,走单只更稳妥,能活着出去,咱们再见。”
他立即拔腿要跑,莫笙笛一把勾住他领子,管他呼天抢地,就是硬扣在地上。“着急什么,最后一秒再跑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