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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也是恼火,他觉得自己对那些家伙已经够宽容的了,当初一个个跟在薄昭后头摇旗呐喊,觉得收复河套跟探囊取物一样,现在弄得一地鸡毛,自己只是处理了薄昭,没拿他们开刀,他们却不知道感恩戴德,反倒是想要图谋不轨?
刘恒没觉得下头人是诬告,实际上,这些年来,那些人一直不怎么安分,他也不放心他们,私底下叫人盯着呢,这些人前些年就暗中勾结诸侯王,各种上蹿下跳,他那时候没有多理会,如今倒是给他们脸了!
刘恒虽说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宽容大度的作派,但是,人家都要谋反了,你再宽容大度,那就是傻缺!
因此,刘恒几乎是当机立断,命廷尉彻查!
廷尉自从刘恒登基之后,虽说也查过不少大案要案,但是很多时候就是虎头蛇尾,原本当初抓了周勃,以为这次能一炮打响廷尉的名头,结果最后薄昭一句话,周勃居然放出去了,虽说感慨什么狱吏之贵,那位狱吏差点没吓死好不好,毕竟,之前进了廷尉大牢的,几乎就没全须全尾出去的,周勃不光出去了,还很快复爵了!这对于廷尉来说,根本就是个耻辱,所以,这一次,他们要一雪前耻!
之前刘恒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这次一下子翻脸,廷尉作为天子鹰犬,那叫一个穷凶极恶,直接调集了军队,如狼似虎地将一帮牵扯到谋反之事的府邸都给包围了,从上到下,会说话能喘气的都被抓了起来,至于暂时在外头的,也有人去追索。
总之,不过短短数日时间,这些人差不多就被一网打尽,连同这些年一直龟缩在封地的陈家也被牵扯了进来,廷尉牢狱关不下,不得不紧急征用了一处军营充作是牢狱,将妇孺关到了那里。
长安这边的变故很快就传到了王险城,刘昌听到消息,只是冷笑,这些人就是弄巧成拙,当年若是他们选择的是刘肥一脉,如今也落不到这一步,刘肥的后人里头,即便是那几个稍微出众一点的,真要是论起心机手腕,比刘恒都差得远。陈平算是比较识相的,刘恒上位之后没多久,他就意识到,扶上来的这位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因此就表现得比较恭谨,但是其他那些人压根没反应过来,如今时代不同了,他们最好将上头那位当做是高皇帝或者是高皇后一般敬着,这位可比当年的惠帝难缠多了。一个个还想要刘恒对他们感恩戴德,然后满腹怨言,刘恒也就是之前时机不成熟,不好跟他们计较,如今落到刘恒手里,这些人自然也别想要有什么好结果。
李达也算是乖觉,他从中挑拨了一番,瞧着廷尉将人都抓进去之后,就想办法先将自个的人给撤了出来,然后便开始作壁上观。
刘恒如今还真是打算顺水推舟,跟刘昌和解,他做了天子之后,就再也没有子女出生,这年头,人均寿命都不长,刘恒身体也不算很好,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几年,之前河套之败也让刘恒伤了心气,在自家儿子那里,匈奴人一个个都是好好先生,结果面对汉军的时候,匈奴人又化作了吃人的野兽,这无疑叫刘恒心里很不是滋味。
虽说这次之败,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汉军实力不足,一方面是对河套不了解,另一方面就是薄昭决策失误。真要是想要跟匈奴人打阵地仗,他们还不如一路修建棱堡,慢慢往前推进,何必直接带着人直面匈奴人的马蹄呢?但是,刘恒也意识到,自己在军事上,并无多少远见与才能,之前也做错了决策,看错了时机。
好在刘恒不是什么妒贤嫉能的人,儿子比自己强,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既然已经认定了刘昌这个继承人,那么,刘恒便打算在这之前,将该收拾的人收拾掉,免得回头叫刘昌误解自己。
想到这里,刘恒心中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若是早知道刘昌这般能耐,他们父子二人还不如当时联手勤王,也免得多年被掣肘。
刘恒这边已经是杀意盎然,薄太后这些日子以来,东宫的门槛都差点被踏平了,毕竟,刘恒这次的架势,俨然是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许多人家被弄得心惊胆战,生怕牵连到自身。他们没法从刘恒还有张苍等人那里搞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能去长乐宫找薄太后打听,最好能给自个一个准话。
薄太后根本什么都不知道,自从薄昭被削了爵位之后,她这里就安静了下来,窦皇后倒是一如既往地孝顺,她如今两个儿子都去了封国,女儿也跟着堂邑侯去了封地,跟慎夫人关系一直不好,在椒房殿也很是寂寞,所以,更多时间就是耗在长乐宫。窦王后论起政治敏感性可比薄太后强得多,眼看着这长乐宫人来人往,窦王后就知道情况并不好,担心薄太后胡乱插手,乱了刘恒的计划,回头弄得母子失和,因此便温言安抚,薄太后就是个没什么主意的人,瞧着窦王后说得有理有据,便也不急着找刘恒询问,而是自个先找人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到听说一帮当年扶持刘恒继位的公侯,如今觉得刘恒继位之后薄待了他们,又想要故技重施,顿时,薄太后这么个老实人,也怒了。毕竟,虽说她被接到长安的时候,当年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并不曾亲眼看到当时一帮人诛杀吕氏一党的情况,但是,想也想得出来,当时到底死了多少人,这里头好些个都是正经的天潢贵胄。张嫣这个正经的惠帝皇后被废黜了皇后的位置,安置到了北宫之中,这所谓的北宫,就是未央宫的一处偏殿,从此再也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