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弑君夺位的时候,可还记得朕……是你的父亲?”皇帝哽咽着,更多的是咬牙切齿,“你杀辰风的时候,可还记得自己是他皇叔?他可也像你现在这般,临死前苦苦哀求过你?云祁啊云祁,你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连血都是冷的!”
云祁眸色微转,狠狠磕头,“父皇,儿臣都是受了陌上无双的蛊惑,儿臣……儿臣也是身不由己!父皇……儿臣没想要杀您,儿臣只是想做皇帝。父皇您只要不杀儿臣,儿臣愿意永生囚禁。”
声泪俱下,却已经教人无法为之动容。
百官非议,一个个对方才的事心有余悸,甚至于都抱着想要云祁死的态度。要知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拿来同室操戈,那是最好不过的借口。
“父皇既然没有大碍,不如……”云殇行礼,“让五哥去面壁思过吧!到底皇家子嗣不多,如今更不宜大肆屠戮,以免动了天朝的根基。”
百官纷纷上奏,却各持意见。
皇帝开始犹豫,是真的在犹豫。
云祁与云殇交换了一个眼神,云祁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却见云殇依旧清浅的笑着,竟与他一道跪下,“皇兄放心,臣弟并无恶意,只是想着天下太平就好。皇兄虽然有错,但错在听人挑唆,如今都过去了。陌上无双失踪,就算皇兄有罪,也该等到陌上无双归案,才能定罪。”
便是这样一句话,仿佛让云祁听出了弦外之音,刚刚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下去。他实则想说,云辰风乃是他交由云殇处置的,云殇才是真正的凶手。
但人的求生本能不允许他在此刻开口。
云殇在朝中好歹有一席之地,若是此刻咬住云殇不放,云殇自然不会为他开脱。现在,大错已成,唯一能做的就是求生。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所有人都看见云殇护驾,而且胡毅这么做只是为了剿灭春风得意宫,实则并无过错。是故若云祁咬云殇一口,难保锦衣卫不会落井下石。
云祁想着,若是云殇也被拖下水,是不是就不会有人能救自己?
云殇有把柄握在自己的手里,若他下杀手,云祁想着,大不了鱼死网破。所以现在,就看云殇如何救他。
他抬头是,刚好看见云殇投射而来的眸光,云殇看了他一眼,继而将视线落在了千寻身上,便是这一眼,云祁仿佛明白了什么。
楼止……
“父皇,儿臣有一件事可以将功折罪。”云祁扳直了身子,“陌上无双跟儿臣提起过一件往事,事关江山千秋大业。”
听得这话,楼止施施然携千寻起身,“好了,剩下的是你们的事,本座是最见不得血的。”
千寻剑眉微蹙,却见他牵起她的手,冷然轻嗤,“不成器的东西,难不成你还等着皇上赏赐?赶紧走才是,免得十三王爷又反悔,保不齐这一次就万箭齐发。”
还未走出正殿,便有一支冷箭突然从外头袭来。
千寻愕然瞪大眸子,却见楼止眸色陡沉,那箭突然偏离方向,越过荒原跟前,直接从云祁的背后射入,贯穿心脏,当场毙命。
骤然回眸,她看见云祁死不瞑目的惨状。
他还未来得及说出那个可以将功折罪的秘密,可是千寻却听得出,事关成国公府。到底是什么秘密?重要到可以与谋逆之罪相抵?
但……
她抬头望着楼止微冷的表情,只能保持缄默。
殿内哗然,楼止不管不顾,带着她走下了白玉石阶。
仿佛这些残局,根本与他无关。
他只负责将她带回去。
千寻不知道,皇帝会怎样处置,那也不是她所能关心的。夜幕垂垂,好冷,冷得人有些轻颤。
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宫道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的宫灯落下斑驳的黄光,她扭头去看身边依然雍容清贵的男子,眼底的光柔和了不少。
“杀了云祁,是想为我保守秘密吗?”她犹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