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中,鹰隼从天而降,脚踝上系着一根柳枝。you
上头附着赤部传来的消息:一切顺遂。折柳出关。
楼止临窗而立,红衣蟒袍不改妖娆之色。指尖轻轻夹着那根柳条,柳叶落尽,唯有萧瑟尚存,却还是残留着属于她的气息和温度。
他可以想象,她离开天朝地界的时候,抱着怎样的心思折下这支柳。
与君今夕离别意,惟愿他日柳成荫。
定不负相思意,当归。
除了细软,她什么都没带走,唯独带走了赖笙歌的软钢丝护腕。连她自己都没有把握。不知能不能回来,何况旁人。
她说,莫追。
他懂。不追。
只是心随她去,又如何?
锦衣卫在外头等候,今儿个是初八,诸事不宜。
奢华备至的马车在外头等着,楼止面无表情的走出去,金丝绣蟒纹的红色袍子在阳光中淌着妖艳的流光。宛若他艳绝的唇,挽出邪魅恣意的弧度,却是冷到极点。
马车徐徐朝着皇宫而去,却并非去前殿,也并非去后宫,而是去了无极宫东面的宫殿。那是一座清新雅致的殿宇,无人看守,却也无人敢踏入半步。
红衣蟒袍,立于宫门前,楼止抬头去看那高悬的匾额,上头写着苍遒有力的“春燕衔泥宫”五个字。
尘封的宫门没有上着锁,十多年来从未打开过。
纵身轻跃,轻然落在墙内。
满园的梅树疏疏落落,无人修剪,早已荒废得不成样子。枝桠相互交错。树根底下,枯黄的蔓草遍地滋长。
院中央。精致的八角玲珑亭,凄凉伫立。
曾经,这里何等繁华。
尽整个皇宫,不许植梅,独独许了这里满园的梅香。
走在荒废的回廊里,红衣逶迤,金丝蟒纹在阳光下,显出瑟瑟寒意。他便走在那回廊里,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极慢,极缓……
精致的小桥流水,如今早已池水干涸,桥木枯朽。
历经岁月变迁,风霜洗礼,再不复旧时模样。
是谁说,一切都可以重头开始?死去的人?枯木何逢春?
深吸一口气,楼止站在偌大的寝殿之前,抬起手的微微的颤动,几次抬起几次放下。终于,他缩回了手。
就让所有的所有,都尘封吧!
不该出现的,就随风去!
转身,望着四四方方的墙,若囚笼一般,曾经囚禁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一生。她是那样的绝世独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明眸皓齿何处在?遗世笑,红颜枯骨尽飞灰。贞池休血。
墙外,赵玉德快速转身朝着无极宫而去。
宫内,皇帝正站在殿内,攥紧了拳头。
“皇上。”赵玉德急忙行礼。
“如何?”皇帝有些心慌意乱,“进去了?”
“是,一如往年,不曾改变。”赵玉德俯首回答,“一人独进。”
皇帝轻叹一声,快步走到殿前,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的宫墙。雪白的墙,白得刺眼,不同于宫中的任何建筑的红。
所以那里也被宫人们成为,白燕宫。
可惜岁月侵蚀,外头虽然依旧白得刺眼,内里早已泛黄。
“皇上?”赵玉德上前道,“年年如此,皇上还是放宽心吧!”
皇帝不为所动,只是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白泥墙,眼底的光泛着痛楚,“这么多年了,他又何曾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