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拓跋沙儿切齿。团名役技。
又是一阵咳嗽,赖笙歌的面色愈发惨白,他面无表情的盯着拓跋沙儿,“每个人都觉得拓跋温狄嗜权如命,将自己的儿女一个个的逼入绝境。不错,她确实固执得教人发指。”
“可是自从拓跋翎死后,权力于她而言,只是一种活下去的理由罢了。她始终在等,等着自己的女儿回来,为自己画上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梦。”
“直到千寻的到来,才让她看见了放下一切的曙光。可惜……她太偏执,偏执的将自己承受的一切,强制加注在别人的身上。”
“她……咳咳咳咳……只不过想给自己这么多年的等待,一个交代;给帝国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
“她……恨的从来都是自己,千寻比你们懂她,所以每次都用感情来感动她。”
说到这里,赖笙歌开始剧烈的咳嗽,唇角止不住的溢出血。
千成蹙眉,快步走上前,却被赖笙歌拦了手。
“我……没事……”赖笙歌不断的咳嗽。
拓跋沙儿眸色肃杀,“你又如何猜得透她的心思?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
“其实早在一开始,她就知道千寻是来取流兰花的。所以早已备下,只不过……”赖笙歌不断的咳嗽,一张脸乍青乍白,难看到了极点,“她不愿白白交付,总不该教人轻看了她的皇家颜面。”
“哪成想,便也是如此,一个个离她越来越远。”千成接过话茬,“若不是她有心放你,你以为自己叛逃的罪名,只是跪上三日便可了结吗?”
语罢,千成挑眉望着拓跋沙儿。
拓跋沙儿站在那里,依旧黑沉着脸,但没有再开口。
“白发三千,流兰为药,换做旁人谁能舍得?也就自己的祖母……”赖笙歌不断的咳嗽,以至于说不出成句的话来。因为失血导致了身子的越发虚弱,此刻他只能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闻言,拓跋沙儿垂下眉睫,背过身去,“不管怎么说,我娘是她害死的,就凭这一点我是不会原谅她。”
“纵使不生不死,可是活在内疚中苦等,那种滋味你懂多少?”赖笙歌微微垂了眼帘,低声呢喃,仿佛说着老祖宗,又好似说着自己。阴暗中,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眸中暗色。
生,不如死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惩罚与折磨。
看得见的荣耀,看不见的悲哀。
地牢内,一片死寂。
沉默还是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
唯有外头,传来清晰的龙头杖的声音,渐行渐远。
拓跋沙儿神色复杂,只是扭头望着牢笼外头的烛火,听着熟悉的声音,渐渐隐没在漆黑一片中,再也没有出现。
帝都的繁华,曾经的一统大漠,曾经的盛世长荣。
染血的地图,应该就此覆灭。
“老祖宗?”宫人心惊尖叫,却只见老祖宗将地图丢入了火盆,彻底的焚化。
手中握着那枚玉珏,老祖宗定定的站在那里,眼帘缓缓的垂下,“离人愿难了,岁月何曾饶沧桑?该留的留,该放手的……”
音未落,手中的龙头杖重重落地。
砰然之音,让殿内殿外的宫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外头,夜幕垂垂,月明星稀。
“明天,该是个好天气吧!”她轻叹一声,脑子里都是一些过往的片段,碎裂得早已无法拼凑。
原来早就不记得翎儿的模样,不记得翎儿的爹,不记得慈儿,连自己年轻的样子,也都忘得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