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全部住手!”这次上来的人却不是如那两个捕快一般唯唯诺诺。七八个人都是穿着整洁利落的衣衫,手中还佩戴者制式的长刀,看到楼上的情形顿时怒了,高手吼道。
高齐在谢安澜耳边,小声道:“这是五城兵马司的人。那个是五城兵马司副指挥使,从六品。比你们家那位还要低半品。”
谢安澜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五城兵马司虽然品级不怎么高,但是毕竟是隶属督察院的衙门,后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硬的。几个跟在那位副指挥身后的士卒立刻上前,三两下就分开了打成一团疯狗的人。副指挥使脸色不太好地扫了众人一眼,大手一挥沉声道:“全部带回去!”
这会儿,那群纨绔总算是冷静下来了。其中一人立刻跳出来道:“你算什么?也敢抓我们!”
那为副指挥使心情显然也不太好,京城守卫治安的压力本来就大,稍微哪个王公贵族出了点屁事他们都要倒霉。现在竟然还碰到一群纨绔子弟自己没事找事儿。一个个打的鼻青脸肿的好看么?
冷笑一声,副指挥使道:“我管你们什么人,天子脚下聚众斗殴,统统给我下狱!有意见?叫你们家管事儿的到督察院领人!”没错,一般的权贵不把五城兵马司放在眼里,但是有本事你别把都察院放在眼里啊。说完,副指挥使一挥手道:“统统带走!”
“放肆!”颜锦庭脸色铁青,厉声道:“我是靖安侯,你们敢!”
靖安侯?副指挥使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青年,这倒真是个大人物了。毕竟当年老靖安侯是为国捐躯的,而且定远侯府这些年对这位小侯爷也十分照顾,更不用说这位还是陆家的女婿了。不过这鼻青脸肿的模样,副指挥使眼睛一转,怀疑地道:“你是靖安侯?身份证明呢?你这模样恕下官认不太出来。”
谁没事难道还将证明身份的印信带在身上不成?就算是有个可以证明的玉佩什么的,刚才这里打的鸡飞狗跳的早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颜锦庭大怒,“本侯就是靖安侯,有什么需要证明的?”
副指挥使轻哼一声,“靖安侯堂堂超品侯爷,怎么会跟一群纨绔聚众斗殴?”
颜锦庭气急败坏地指着身边的人,道:“你!告诉他本侯的身份!”
副指挥使淡淡地吐出一句,“他也是聚众斗殴的人。”
颜锦庭气得就想要冲过去给那副指挥使一拳,却被跟前的两个士卒拦住了去路。挣扎中颜锦庭正好看到了坐在谢安澜身边的高齐,立刻一指高小胖道:“高齐!你跟他说,我是谁!”
高齐翻了个白眼道:“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会知道?”高齐早就烦透了颜锦庭整天趾高气昂的模样,逮到这个机会怎么可能帮他说话。副指挥使扫了一眼这边,挥挥手道:“行了,先把人带回去。不用担心,你若真的是靖安侯,回头靖安侯府自然会有人来领你。你若不是,呵呵,假冒侯爷的罪名可是不小的。”若不是有定远侯府和陆家的面子,现在整个上雍谁把靖安侯府当一回事儿啊。老靖安侯死得早,若是这位小侯爷争气还好说,如今看来这位显然就不是个争气的。靖安侯府只怕也是要没落了。
“嘿嘿,这人有点意思。”高齐在谢安澜身边幸灾乐祸地笑道。
“这位大人,轻慢。”等到这些纨绔终于乖顺了,谢安澜方才开口道。
那副指挥使挑眉打量了一眼谢安澜和高齐,胖的如此出类拔萃的高家二公子他自然是认识的,只是对谢安澜却不怎么认识。只是思索着京城里这样的绝色佳人也不常见啊,听闻者静水居似乎是今科探花如今的承天府通判名下的产业,这位莫不是……
谢安澜起身走上前来,道:“耽误大人的时间了,不过,小店这……”
副指挥使了然,道:“原来是为了这个?夫人将损失算出来,尽管送到他们府上去便是了。”
谢安澜微笑道:“原本应当如此,只是这几位听说都是身份不凡。我们这酒楼里许多东西的价值只怕不好定论。若是回头送过去,只怕是有些麻烦。”副指挥使蹙眉,“那夫人的意思是?”
谢安澜道:“还是当场算完,各位公子的家人来领人的时候正好顺便就将赔偿给了便是。大家也都方便,大人觉得如何?”
副指挥使想了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可以的。便点头道:“既然如此,本官稍等片刻就是。”
那几个纨绔却不怎么在意,他们都是权贵世家子弟,别说是砸了一个静水居了,就算是砸了十个也不怕陪不出来的。其中一个一脸傲慢的年轻人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就甩了过来,“不就是赔钱么?爷又不是赔不起!两百两,够不够!”
谢安澜抬手一挥,宽大的袖摆甩在了折叠好的一票上,那张银票直接被扫的贴回了年轻人的脸上。谢安澜笑吟吟地看着他道:“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高齐站在谢安澜身边嘿嘿一笑,无比的幸灾乐祸。
“高老二……”纨绔中还有平时跟高齐玩的好的,见他竟然站在谢安澜这边嘲笑自己等人,顿时悲愤不已。
谢安澜轻轻击掌,也不用算盘直接开口道:“几位公子砸坏了小店七张桌子十几条凳子,这些都是新置办的,并不算贵总计八十六两七钱。”看着众人脸上不屑的神色,谢安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继续道:“诸位打坏了楼上花卉七盆,其中两盆是特意从求购而来的朱丝莲瓣。共打碎花瓶六个,虽然都不是古董,却也都是至少有数十年之久的瓷器精品。还有诸位弄坏,弄张了墙上共十一副画。其中有两幅是今科探花所画,众位应该听说过他的话的价格。另有两幅分别是金科状元和传胪的墨宝,还有一幅字是临风书院东临先生的墨宝。这些…共计两千二百七十三两二钱。”
看到众人有些变了脸色,谢安澜不疾不徐地指了指满地的狼藉道:“桌上这些菜肴暂且不说,静水居的酒都是特别酿造的。方才各位不慎砸坏了楼梯口的一个酒缸,以及楼上绝大部分的酒。静水居的酒三钱银子一壶,这一缸酒有三百壶。各位吓走了静水居所有的客人,他们一个都没有付钱。宾客在静水居受到了惊吓,我们还需要因此赔偿安抚客人。另外,静水居若要重新装修营业,要清理这一屋子的酒气,最少也需要一个月。静水居的如今每日的入账是四百两左右,至于重新开业之后生意可能受到的影响我就不跟各位算了。眼下这些共计是一万四千四百四十九两九千,给各位算个整数,一万四千四百五十两如何?”
“你想坑爷?哪里有这么多!”有人忍不住叫道。他们虽然都是权贵之家的纨绔,但是也不代表他们就都很有钱可以随随便便的一掷千金。除了像高小胖这样运气好家里兄弟姐妹少还都是同母亲生的又得宠,或者像颜锦庭那样的小侯爷,别的人平时能拿出个三五百两就算是很不错了。有的挥霍的厉害点的,甚至也有捉襟见肘的危险。
谢安澜微笑道:“我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有账目可查的。众人若是不相信,我自然会将所有的账目也呈送到贵府。”
想到这事若是被自己家里的爹娘兄弟姐妹知道,在场大半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高齐笑嘻嘻地站在一边道:“其实也不太多啊,你们一共有…八个人,算下来一个人还不到两千两呢。”
两千两也很多!就算不多,他们又不傻,凭什么要被人坑!以为爷们没有打过架么?
谢安澜含笑朝那副指挥使点点头,转头吩咐伙计,“去请掌柜将账单写出来,多写几份给诸位公子带回去,免得不清不楚的大家心里都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