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娆,”满眼失意,郁郁寡欢,他眸子闪了闪,水汽氤氲,难过极了,“你若是不要我……我就活不成了,我会死的。”
他不是威胁她,是事实,若是他被嫌弃了,阿娆不喜欢他了,他根本都不想活了。
楚彧耷拉着眼皮,睫毛不安地颤抖着,她没说话,他受伤地盯着萧景姒的背看了一会儿,起身出去,刚转身,一双小手就抱住了他的腰。
楚彧满眼阴郁顿时烟消云散,立马转过身去,猫儿似的软软往她跟前蹭。
她沉默了许久,似乎不知道从何说起,抿了抿嘴,便说了一句:“楚彧,我困了。”
楚彧扶着她躺下。
“我陪你睡。”
然后,他便躺在了萧景姒身侧,往她那边挪了挪,见她没有躲,也没有生气,就又挪过去一点点,然后小心地伸出手臂,让她枕着,亲了亲她的发,满足地扬起了嘴角。他知道,她只是生气,不是真的不欢喜他了,战战兢兢的一颗心,这才有了着落。
“楚彧。”
“嗯?”
萧景姒闭着眼,有些倦怠,有气无力地,似自言自语:“无论你做了什么,我会生气,会不理你,但我都不会不要你。”
“我知道了。”
兴许是喝了药,争执得也累了,昏昏欲睡,耳边楚彧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缠缠绕绕地萦绕着。
“阿娆,是我不好,惹你生气了。”
她睡了,呼吸沉沉,他拂了拂她脸上散落的碎发,睡在她身侧。
夜色撩人,月光悱恻,已是三更天,星月殿外宫灯打进院子里,很静谧,只有院子里的杏花花瓣安静地飘着,没有巡视的侍卫宫人,唯有树影婆娑,到了夜色渐浓,有人影穿梭,忽隐忽现,似风来去。
待人影远去,屋顶之上,黑猫幻化成人,隔着距离,闻息而追,直至一处荒僻的院落,院外,严兵把守。
镜湖捻了个妖法,躲过了镇守在院外的侍卫,幻移而入,还未进屋,便闻到浓烈的血腥之气,他站在远处的屋顶,不敢靠得太近,未免打草惊蛇,那院子的纸窗破损,即便隔着远距离,可以夜视的眸还是将屋中情景尽收眼底。
果然是楚彧,有浓厚的妖气涌动。
镜湖挪动,半躺在屋顶上,换了一个角度,突然看见一地尸体,瞳孔募地放大,眸光顺着尸体上移,然后他看到了一双白皙剔透的手,长长的指甲,刺入一个仰着头抽搐的男人的颈侧,蓝色的光破开,有殷红的血源源不断涌出,触及那指尖,便被吸入,那双葱白精致的手背,青筋凸起、滚动。
“咚!”
不停抽搐的男人倒地,一声呜咽都没有,睁着眼,眼白上翻,乌黑的眼睑,脖子上有两个指尖粗细的血窟窿,微微泛黑,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唯有那双白皙的手,指甲上血迹未干,顺着那双手往上,是一张至极魅惑的皮囊,蓝色的眸,瞳孔翻涌着血红色,脸侧爬过几条纵横的经脉血丝,亦是殷红的血色。
是楚彧,又不像他,那张脸,妖媚至极,他一身白色衣袍,更衬得一双血色的瞳孔阴冷邪肆,视线懒懒敛下,落在瑟缩于角落里的男人,那人似乎想嘶喊,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楚彧一步一步走过去,宽袖下的指甲间有蓝色妖异的光晕,一点点靠近地上的男人,楚彧一双血红的眸,盯着那人的脖颈,缓缓走近。
刹那间,镜湖纵身一跃,破窗而入,大喝一声:“你在做什么?!”
楚彧转过身来,瞳孔迅速褪下猩红,变回一抹清澈的淡蓝,懒懒又凉凉地扫了一眼,丝毫没有被撞破的慌色,薄唇一掀:“滚。”
镜湖看了一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都一样的死状,脖颈乌黑,唇色惨白干裂,颈动脉上两个血孔。
“食人血修行。”镜湖难以置信,目光如炬,怒斥出声,“楚彧,你疯了吗你!”
这种禁术,与逆转乾坤的上古禁术不一样,这是食血妖术,是荣树、成壁一派才会修习的邪道,一旦沾染成性,便要以血为生。
北赢的王,竟沦落至此。
楚彧却仿若未闻,极其不耐烦地道:“少管闲事,滚出去。”
地上的尸体,竟有几具变成了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