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的命数,恐怕也就这样了。
使者嘴边挂着“秦君珍重”之类的话,心里却恨不得对方早点去,好让他们商议怎么瓜分秦国的领土。
那点子心思,嬴驷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苍白脸笑着回应诸位使者的话,一双手揣在袖子里,在大典结束,各国使臣都还在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老世族中那些蹦跶得最欢,叫嚣最厉害,但是根基又不如甘龙等稳固的贵族,直接着人架走。
“我君糊涂!”
老世族的士大夫叫嚷起来,拼命挣扎。
“咳咳——”嬴驷握着拳咳嗽了好几声,撑着额角看向被拖下去的几个士大夫,似乎在思索什么一般,缓缓道,“你们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他抬起另一只手,对旁边的廷尉挥了挥,语气带着几分故作的怪责。
“诸国使臣还在大殿之中,就这么办事儿,着实难看难听了点儿,成何体统啊。”
“廷尉。把他们嘴巴堵住,将大殿的门关了。”
他笑着看向各国使臣。
“可别把诸位客卿吓着了。”
抬眸。
凌厉的眼神落在被拖下去的老世族士大夫脸上,似冬日檐角下被摘下来的冰棱磨成的锥子。
颇有几分扎人。
“以祖辈之功胁迫君王,处置旧功臣,当着使臣的面犯上妄言失仪。”嬴驷将谋光收回,落在甘龙身上,“上大夫说,他们该不该罚?”
当着别国使者的面,甘龙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他只能说:“我君英明。”
嬴驷将凛然的神色收拾好,重新变得笑盈盈。
这下,刚才还将他看轻的诸国使臣,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位秦国新君。
对方依旧是那张生病苍白,略带几分虚弱的脸,可眸子里潜藏的狼性,却在这一刻露出端倪来。
等到廷尉将老世族里的几个士大夫拖下去安置好,归来将大殿的门重新打开,往外走的使臣,连脚步都急切了几分。
甘龙转头看着离开的使者,神色变幻几番,最终还是忍不住进言:
“我君轻率了,新君上位,该当收敛锋芒才是。”
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都还没坐稳,就被他国知道锋芒在何处,岂不是要糟糕。
更何况,家丑不外扬,他们秦国的事情,为何要在别国使臣面前处置。
新君此举,实在不妥。
“上大夫过度谨慎了。”嬴驷抬起手,将搭在手腕上的袖子往下抖落,伸手拿过桌上的骨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不过是几个小官,就算没了,也于我秦国无损。”
老贵族的人,只要不是甘龙马上没了,少了哪一个,他都不觉得可惜。
甘龙虽是老贵族拥戴的领头羊,可总归识大体,在政事上也有实打实的功绩,对秦国来说,也是功臣。
至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