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炼狱的明月生终于意识到他以为明黛给与他的并不完全是爱,里面还夹杂着取舍、利益、高高在上的自我满足……
如果连血缘带来的关系都不纯粹的话,那还有什么东西是纯粹的呢?
至少明月生觉得这样复杂的感情,他不愿意要,也不想要。
想清楚这一点之后,明月生变了。
明黛教给他的取悦别人的方法,他终于愿意完全的接受,全部用在了章奎身上。
用着明黛教的方法,他从章奎身上得到了更多的资源,可他不愿再将这些资源都交给明黛。
他交给明黛的资源已经足够多了,多到早已远远超过明黛用在他身上的。
这些资源都是他靠自己换来的,也算还了明黛对他为数不多的养育之恩。
接下来,除了会给明黛一小部分用来糊弄他们,剩下的他都会留下来自己用。
他要变强,他要离开这里。
从今往后,他要去寻找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半妖就这么不堪吗?半妖就不配拥有吗?半妖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于是,凭着这张脸,他用学到的东西成为章奎最宠爱的娈宠,从章奎手里骗到了更好的功法,甚至从色令智昏的章奎手里要回了自己的锁灵环。
接着,他昼夜不停地忍着半妖修炼时那种非人的痛苦,用那些要来的资源提升自己的修为。
他的忍耐力超乎普通人的想象,凭借着那份更好的功法,他的修为蹭蹭往上涨,没两年他的修为就超过了章奎。
在一个天赐的机会里,他杀了章奎成功出逃。
出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毁了自己的脸,原本那张美貌无双的脸上变得沟壑纵横,谁都不愿再多看一眼。
明黛被章长老杀死泄愤的消息并没有让明月生动容,他甚至懒得去听。
他隐藏在人群之中,寻找着他想要的答案。
白狐雕像的传承帮了他一把,不仅让他身上属于人类的血脉彻底消失,还让他的修为瞬间提升到了九阶,从此可以在这方世界的任何地方来去自如。
他走遍了这方世界,看遍了所有的人和妖,他终于明白。
半妖的悲剧来源于人妖的对立,人妖的对立来自一些人和妖对利益的渴望,而这种渴望源于欲望。
只要这些人和妖还有欲望,那么半妖的悲剧就还会继续,就算有一天没有了半妖,也还会有普通人,普通妖……
欲望不止则悲剧不灭。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明月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漫无目的的在外流浪,直到他见到一个被同伴背叛,濒临死亡的少女。
她身体残破不堪,下肢已经变成了一堆碎肉,她好似感觉不到痛苦了,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仰望着天空,对他这个路过的陌生半妖喃喃着。
“这个世界会不会很厌恶这群在祂身上打打杀杀的人和妖?”
“他们贪得无厌,对祂肆意破坏,强取豪夺。”
“他们会用最极致的丑恶来伤害自己的同类,这世上,应该只有人类和妖族会做这样的事吧?”
“连禽兽都不如。”
“真该死啊,这世上的人为什么是这样的?”
“都死了多好。”
“……”
少女死了。
明月生醒了。
是啊,死了就好了,这是唯一能消除所有罪恶,让世界变得和平安宁的方法。
他举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