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城四肢不由一松。“他醒了?”
白瑛非常惊讶,“你的重点在这儿?”
连城一头雾水,“不然呢?”
白瑛呆滞着,她以为是大松一口气,始终追在身后的凶兽,打消捕猎欲望,她庆幸逃过一劫。
或是,兜头笼罩的毒霾阴影,这一刻终于能确认烟消云散了,不用时时提防,紧张,她大喊从此好眠。
“你这几天心事重重,是担心他身体?”
语气太诡异,连城反问,“我不该担心?”
梁朝肃冰岛赌命,没死,香江一枪,没死,那般强劲彪悍的生命力,倘若死在废弃隔间,死在言语诛心下。
连城不知道她会作何感受,是她决意了断后,成了变相精神攻击,虐他致死吗?
一言一语比一刀一枪还凶狠致命吗?
这些话,她以前就从来没讲过吗?
冰岛上她远比现在狠。梁朝肃当时看起来并不受伤,难道是他沉默隐忍,早就习惯吗?
证明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满的,清晰的,并非后来添溢。所以他现在也并非改悔,而是本来如此,只是她从前抗拒激烈,形势不得已,逼得他不得不。
进而证明,迫害她,痛苦竟是相互的,证明冰岛他希望她找的答案。
一年比一年的丧失,阴鸷,千真万确,是为她。
是她一直的不理解,把二十四岁正常,赤诚,完美的梁朝肃,塑造成了二十九岁冷厉无常的魔鬼。
可他那么聪颖,冷静,见微知著。一千多个日夜,是殚精极虑丰盈羽翼,分神严防泄露,才忽略了这种密密麻麻窒息,危险沦丧自我的过程,没察觉。
还是,正因全程清醒?
如苏成怀所讲,心不由己,无从挣扎,无从自救。清楚洞见自我畸变,形同溺亡的每一秒,每一分,都比之前绝望更浓厚的过程。
没有人看见他,没有人救他。
但。
梁朝肃醒了,回国了。
连城有了高兴的劲头,挺过阵发性刺痛,“你主动去问萧达了?”
提到萧达,白瑛烦闷,刻意洒脱。
“对啊,梁朝肃改好,我怕你增重心理负担,影响病情。萧达识趣,没误会我还喜欢他。”
连城感动,“谢谢你,宝贝~”
第二日。
从小人情世故的精尖培养,白瑛不是女强人类型,眼界也高,眼力也准。
一清早,林娴姿未回来,客厅就坐满了人。
连城熬了夜,下楼时眼花,竟在人群里看见顾星渊。
他比清溪谷意气风发,穿回第一次见时的白色西装,衬衫领口没系,潇洒倚着沙发,翘着腿,露出皮鞋红底,浪荡倜傥的风流味。
冯时恩落后她一步,下了台阶,问管家,“他怎么来了?”
“这位顾先生跟顾舟山有亲缘,但关系敌对,为顾舟山名下的家族股份而来,说能帮林总撬开顾舟山的嘴。”
冯时恩回身,牵起连城。她手心温度向来不高,时间久了,冯时恩生出习惯,包裹性握住,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种宣示性的亲密。
顾星渊挑起眼角,笑意颇深。
“别多想。”冯时恩也喜欢穿浅色,米白,浅蓝,到新加坡后,或许为衬她,连城衣衫鲜艳,他就稳重浑厚。
深灰,暗棕,花青蓝,版型不追求修身,剪裁挺括,肩是肩,臀是臀,愈发成熟,峻拔,于温润风度之上,肃穆威严。
男人俊秀,惹人爱。老成持重,却具安全感,依靠性。
“我们来欧洲,顾氏已经和梁氏解除合作,顾星渊回了靛省,和那个人无关。”